她大概已理清前因后果,大巫祝定会借此事指责轩辕,后者以神灵之名,左右舆论,让族人对轩辕失望。
她下定决心,握住女节的手,认真道:“我要回部落。”
“你要对你家陛下有信心,他会妥善处理好,到时就来接你。”女节劝慰道。
“我们偷偷跟去。在这儿等,我难以安心。”姬芷炎回道,语气十分坚决。
女节拗不过,只得无奈地与旭华道:“你可得作证,免得轩辕怪于我。”
“陛下是非分明,是我一意孤行,与你又不相干。”姬芷炎瘪了瘪嘴,面有不满。
女节叹声道:“姊姊,我可提醒你,你家陛下不让你跟着,实则是在保护你。”
“我知道。”姬芷炎坦言,语气坚定:“但我想和他站在一起。”
就着温热的湖水,她匆匆梳洗了一下,便与女节上路,前往部落内部。
山路崎岖,野草丛生,山花烂漫,绿中一点红。
姬芷炎驻足于树下,遥遥望着有熊部落,隐约间,能听到那儿传来的恸哭声。她闭了闭眼,心情沉重。
行至部落,泥土地上鲜血斑驳,断肢残臂七零八落,野兽躺尸,触目惊心。
天空昏暗,被乌云遮盖,狂风猎猎,树叶哗啦作响,一地萧瑟、凄惨。
有人抬着尸体自两人身边走过,气氛沉重,哭喊声直戳人心灵深处。
姬芷炎紧抿着唇,情绪受到感染,望着这遍地惨状,鼻子一酸,几欲落下泪来。
这可都是族人啊!一起劳作,一起生活,数十年为伴,大巫祝怎能忍得下心?
姬芷炎闭上眼,分明是盛夏,却只觉得寒冷。
轩辕会面对什么?
如果大巫祝心怀恶意,定会利用族人的伤心,放大轩辕的过错。
“陛下应该很伤心……”姬芷炎轻喃。
她沉默一会,询问:“女节,你觉得大巫祝会如何对付陛下?”
“作为君长,在部落最困难之际,却离开部落去……”女节话语一顿,担忧地望着姬芷炎。
“因始而有终,若是我没被抓走,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姬芷炎轻声道。
女节皱了皱眉,劝道:“这怎能怪你?分明就是大巫祝心狠手辣!”
“我并未将过错揽在身上,只是有些自责,毕竟逝去了这么多生命。”姬芷炎回道。
如果她没有被抓,那么轩辕就不会前去寻她。这样一来,轩辕身在部落,大巫祝定有所顾忌,此番残忍阴谋也难以实施。
即便大巫祝铤而走险,轩辕也能摔碎玉佩从而恢复修为,那样族人也可幸免于难。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她拿着玉佩,却只能干看着,且又牵制住轩辕,让他无法恢复修为。
女节回道:“轩辕只让十人去寻你,绝大部分人都留在边区守护部落,事至如今,责不在你,也不在他。”
这十人便是真留在部落,也于事无补,毕竟兽群是从右山岭袭来,偷偷地越过了边区。
“去方木家。”姬芷炎心有叹意,虽只与那位老人相处一会,但其爽朗的性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刺鼻的血腥味涌入鼻中,听着屋内传来的压抑哭声,她下意识顿住脚步,心有不忍,不知该不该进去。
语言如此苍白,如何安慰得了方木?
他为了守护部落,常年在部落边区,与其母分别许久。如今这一时刻,或许,他更想单独与其母亲待在一处。
哪怕只余一刻。
野兽袭来时,部落第一时间将老人、小孩护好,青壮年纷纷持刀迎敌,故此,伤亡得最重。
而方木的母亲妤丽,年轻时极为勇猛,老来风采不减当年,分明是被保护的对象,却冲出保护圈奋勇对敌。
女节叹息道:“妤丽女君奄奄一息时,曾言她已老去,来世上一趟已足够久,倒是那群青壮男儿不可死。”
那些男儿还年轻,应当好好活着,才不枉来世上一趟;青壮男儿多,部落才能更好的生存。
“进来。”屋内,传出方木的声音,略显低沉沙哑,很明显哭过。
一进屋,便看到方木蹲在草席旁,浑身散着悲伤的气息,与屋内的血腥味交融,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姬芷炎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如木头一般呆在那。
“芷炎,你回来了。”方木勉强挤出一丝笑,眼中布满血丝,憔悴至极。
女节暗暗叹息,劝慰道:“你快去休息,妤丽女君若有灵,定不愿你如此。”
姬芷炎忙附和道:“妤丽女君很伟大,为部落而战,带着笑离去,并无遗憾。”
方木沉默,倒未反驳,只点了点头,目光停驻在妤丽老人的身上。
屋内,沉默而压抑,静得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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