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灵与晴玥已结为姊妹,虽然平日里晴玥对陶三斗总有些过密的小动作,但作为姐姐,对晴玥的一举一动都视为顽皮好动天性所至,只要自己的夫婿没有轻浮的举止相回应,这些无伤大雅的拉拉扯扯也只当是姐夫与异姓小姨子之间烘焙气氛的调味儿剂。
自从向景离世,元孝作为男儿,将悲痛隐于心,暗地里时不时念叨着师父的名字,而晴玥虽武功了得,但毕竟是一介女儿家,亲生父亲不明不白死去,大仇未报,尸骨未寒,这熬心的烈痛远远胜过筋骨的皮伤。白天时,身边常有人作伴,痛苦自然骤减,而每当夜晚来临,独守一室,她双眼刚刚合拢,父亲和蔼可鞠的影像便频频在眼前晃动。此刻,她已合眼入睡,却在梦中,被父亲的一声“冤枉”惊到,紧闭双眼尖叫作声。
“啊……”喊声断续出没,冬灵一身鸡皮疙瘩忽隐忽现,可心中却对妹妹越加的挂惦,她挤了挤两只眼睛,咬了咬门牙,定了定神,转而冲陶三斗说道。
“阿斗,你先哄骁儿入睡,我去探望晴玥妹妹,妹妹命苦,无论景公在我们心里的位置如何,他终究是晴玥的父亲,丧父之痛可直入心胸,不知几载可以消退,眼下,除了多陪陪她,也就只有时间才能淡化伤痛。”
一席善解人意的话语,将陶三斗怜悯的神经也说得一阵阵迸跃,他直接痛快应允。
“灵儿心善,恐怕今后晴玥也只有跟在我们身边才会得到些慰藉,快去吧,骁儿有我陪着。”
两个人在对待晴玥的态度上一拍即合,心心相通,冬灵转身轻手轻脚移步至隔壁晴玥的房间,客栈的条件简陋,房门居然连个叉手都没有,冬灵抬手推开晴玥的房门,径直朝着床铺上面的晴玥走去,近身之时,她用手轻轻推着晴玥的身体,嘴里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晴玥妹妹快醒醒,快醒醒……”
不多时,晴玥睁开朦胧的睡眼,呆望着面前的冬灵,扑棱坐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
“妹妹,姐姐在隔壁房听到了你在说梦话,生怕你有什么闪失,心中惦记,才过来看看,没事吧,妹妹。”
听了冬灵的关怀暖语,晴玥像个孩子似的趴在冬灵肩头哭声不止,一边抽泣一边低语。
“姐姐,我想父亲,他老人家含冤死去,做女儿的连尸首都未曾亲自收敛,我真是大不孝。”
冬灵听言,突然想到了庐江公主赠予陶三斗的双翎箭,激动的两只手抓住晴玥的肩头,兴奋说道。
“妹妹,妹妹,你且止住悲痛,姐姐已有办法将景公的尸首索回,今日阿斗外出寻找景公遗物时,他恰巧救了朝廷里的一位公主,公主感恩,遂赠予阿斗两支皇室信物——双翎箭,听公主说,凡是刘宋地方官员见此信物,必将视其与皇室宗亲有所瓜葛,妹妹,那个王知县胆子再大,想必也不敢在双翎箭面前对我们放肆无理。”
啜泣泪涟的晴玥听到冬灵的说辞,立马现出惊喜神色,说话的语调也随之高亢。
“姐姐,这是真的,想不到呆头竟有如此巧遇,他如何救得公主,姐姐说予我听听。”
晴玥十万个好奇,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却不知被唾弃的话题刚刚在冬灵心中陨逝,此时又一次在晴玥的口中说起,为了不再去联想夫婿与公主全身裹泥的片段,冬灵当着晴玥的面,故意岔开话题。
“妹妹,此事日后再慢慢相告,时候不早了,明日我们便一同前往永平县衙,今日睡个安稳觉。”
话音落下,冬灵生怕妹妹继续追问,便忙起身离开了晴玥的房间。
晴玥对姐姐意外回绝的举动感觉莫名其妙,望着她的背影,喏喏作声。
“真怪了,难道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
解开了晴玥心中的死结,冬灵也着实的松了一口气,返回自己的房间,见陶三斗早已筋疲力尽的搂着骁儿呼呼作鼾,她将被子轻轻盖在陶三斗的身上,在两个最亲近的人的身边默无声息躺下,只片刻功夫,便也一身轻松的伴着阿斗与骁儿的呼吸声美美睡去。
而在另一间房入住的元孝,大概是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好不容易得到休息的机会,回到房间闷头便睡,方才晴玥房间发生的一幕,他丝毫没有察觉。
临近五更天,晴玥翻来覆去再次从梦中醒来,她感觉仰卧不适,侧卧不适,换了几个姿势,依旧难眠,索性起身,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露出白光的天色,她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随即精神抖擞的跳下床铺,打开房门,来到室外。昨夜,冬灵如及时雨般的开解依然萦绕在她的周围,她越是感觉心结已开,越是迫不及待的想马上赶赴永平县衙,就在其他人还在沉沉睡梦中时,晴玥任着自己的性子,迈开双腿,与元孝他们没有任何招呼声,便自作主张的只身前往永平县衙。
她们所住的客栈远在永平郊区,而晴玥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休息,徒步而行,若算脚力,到达永平县衙也需要足足一个时辰的路程。
晴玥胸无外物,扬头一直向永平县衙走去,当她的身影步入永平县的中心街道时,时间依旧尚早,街道两旁的铺面掩着冷板,未曾开张迎客,街面之上冷冷清清,只有地上的灰尘轻屑,随风飞扬,全然没有盛世兴旺的征兆。
“你这人,喝了我的水就要付账,想占老娘的便宜,你走错地方了。”
“你这个蛮婆子,爷只是讨了碗水喝,还索要钱财,是何道理,你快些松开我的衣衫,如若不然,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离晴玥不远的地方,一间杂货铺门前,一男一女正口舌赤热相争,女的有些微胖,一脸横肉堆砌的有棱有角,眼眶子略微肿胀,瞪着无神的两只眼睛,而这个牵马人正是魏元孝一奶同胞的哥哥魏元忠,女的一手拽着元忠的衣袖,一手扯着元忠手里的马缰绳,一副悍妇逞虎气的架势,硬是将元忠控制的欲步不前。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