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告诉他的。”
“这……”夏梓源大感意外。
“当时我和萧懿,还是朋友。”
听了这话,夏梓源反倒不那么意外了。彼时意气相投此时不相为谋亦属寻常。与此同时,他终于明白,萧闵明争暗斗有年,却始终未能除掉对方,原因也在这里:论才智,二人不分伯仲,而相互之间,又如此了解。
闵升似乎看出了夏梓源的心思,不无感慨地说道:“正因如此,我和萧懿至今未能除掉对方。”闵升停顿片刻,又道:“其实也未必那么困难。老弟难道没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兄刚才说的黄雀指的是……”
闵升不答。夏梓源也没有再问。他当然清楚,这种事是问不出来的。于是,便借机告辞:“时候不早了,小弟也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不过,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兄能不能答应?”
“你说就是。”
夏梓源指着案上闵升墨宝,说道:“老兄的大作,送给小弟成不成?”
“你不嫌弃,拿去便是。”
“那小弟就不客气了。”于是,夏梓源便带着闵升的墨宝告辞离开了。
正在闵升见夏梓源的时候,萧懿也在见人,不过他可没闵升幸运,能在园林胜景中得见故人,他此刻正在阴暗的刑部监牢。
在他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刚被放出来的郑怀玉。郑怀玉一见萧懿,立马露出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人的神情,喊道:“萧懿,你……你公报私仇,你会遭报应的。”
萧懿停下,冷笑道:“如果那些被你非刑虐杀的无辜者都这么说,说了都会应验,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么?”
此话一出,郑怀玉立刻噤若寒蝉,萧懿也没心情与他罗唣,说完就走开了。一直走到一间牢房前,又停下了脚步。
他是来见傅立的。但是,傅立似乎并不想见他。他一见萧懿,立刻低下头,变得局促不安。
“看来你不愿见到我。”
“小人有负大人。”
“我推荐你,是希望你能为国效力,如果你立了功,不是对得起我萧懿;如果你犯了罪,也不是对不起我萧懿,你明白么?”
“小人明白。小人触犯国法,落得这个下场,实乃咎由自取。可是大人,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懿掏出一物,对傅立道:“你还记得此物么?”
傅立抬头一看,萧懿手里拿的,是林放在南苑找到的衣物残片。他长叹一声,道:“怎么不记得,这不就是我放在南苑的么?原来大人在那个时候就起了疑心。”
“倒也没那么早。”萧懿说道:“当时我没看见残片上的暗纹,直道林放说残片上有飞虎帮的标志,我才断定,此物系人伪造。”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何这么说?”萧懿不待傅立发问,便解释道:“因为飞虎帮成员的衣服上,根本没有什么飞虎标志。于是,我便又去了一趟南苑,那里的看守说,他们见你单独来过,我想,这个东西一定是你放的。”
“不错,我就是六扇门里的内鬼。”傅立问道:“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小人?”
“这件事,没有一个人会希望我秉公处理。包括你。因为,你不想再身败名裂一次。”
傅立剧震,颤声问道:“大人,您……这……您知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萧懿似乎有些激动,他努力平静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如果想要挟一个人,通常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用他的家人,另一种,就是用他的阴私和短处。我让人去看过你的家人,他们都很好。”
萧懿看着傅立,低声道:“今晚不论发生什么,守卫们都会当做看不见,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傅立释然,平静答道:“大人对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小人总该领情才是。”
第二天一早,萧懿正要去衙门,便听说有人来访。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于秀林。
萧懿见是他,便问:“怎么,没和林放一起?”
“今天要说的,恐怕大人也不希望林兄听到。”
萧懿一愣,道:“你想说什么?”
“傅立自杀了。”
“我知道。”萧懿叹了口气。
“大人这么做,不觉得违心么?”
萧懿严肃起来,凝视秀林,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秀林亦直视萧懿,从容答道:“傅立犯了罪,故是难免一死,但也该秉公审理。而大人却授意傅立自杀,以此来还闵升的人情,如此罔顾法纪,欺骗世人,与大人平生所愿,难道不相违背吗?”
萧懿性情刚烈,自信不疑,如果有人这样质问他,他是一定会疾言厉色地反驳一番的。但这一次,他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大方地承认:“你说的不错。做违心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秀林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萧懿笑笑,对秀林道:“你不会只是为了要责备我,才到这里来吧?”
“是。”秀林答道:“晚生有事想问大人。”
“关于闵升的?”
“正是。”
萧懿说得很简略,秀林亦没有细问,因此,他很快又离开了。回去后,兰若忙不迭地问道:“大清早的见不到人,你干啥去了?”
“我去萧大人那里问些事情。”秀林答道:“兰姑娘大清早的急着找我,又是为何?”
“自然也是有事。”兰若说道。
秀林等着兰若说她的事情,但她却一直不开口,秀林始而有些奇怪,继而便明白过来:“怎么,又让我猜?”
兰若点了点头。
“这还用得着猜?”秀林刚要开口,林放便走了进来,抢先说道:“你昨日进宫,今日回来,要说的自然是宫里听来的消息。”
“你这么说也不错。”兰若道:“就是不知道,这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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