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曾经中过风?”
“是啊,大人,他今天进城,就是去看大夫的。”
“哪个大夫?”
“仁济堂的陆大夫。”
“速传陆大夫到堂!”知府一声令下,众衙役领命而去。
须臾,陆大夫也被带到堂上。知府便问:“陆大夫,你是否曾为死者医病?”
大夫看看死者,既惊且疑:“是啊,自从他去年中风以来,一直是小人为他医治,刚才他还来过呢,我见他已经好多了,这怎么……怎么又突然死了?”
知府不答,又问兰若:“他刚才可否与你争吵?”
“是啊,他吵得很凶。”
知府听了,又向堂外诸人求证。堂外诸人纷纷说是,有的还说:“他发火的样子可真吓人”,“他气得脸都变色了”。
知府将惊堂木一拍,示意大家安静,正色道:“事已至此,本官可以判断,死者系激动过度,中风而死。”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那张可尤为不解,问道:“大人,这人明明是被这姑娘害死的,为何说是中风而死?”
“你来看,”那师爷带张可到尸体旁,解释道:“大家也都看仔细了:死者牙齿露,牙关紧闭,口眼歪斜,嘴角流涎,手脚卷缩,正是中风之状。”
众人留心一看,果真如此。只听知府又补充道:“方才经死者娘子和大夫证实,死者曾经中风,加之刚才争吵之时情绪激动,以致中风而死。大家可有疑问?”
大家一听,都说没有。
“既然如此,”知府道:“本官宣判,何大山系中风而死,非兰若所杀,但兰若与死者争执,致其激动而死,亦有责任,当赔偿其丧葬费用;至于张可,虽失之鲁莽,但念其出于急公好义之心,非有意诬告,亦不追究,只须向兰若道歉。”
宣判完,便问张可:“张可,你服不服?”
“服,小人心服口服。”张可连声说道。然后,便向兰若行礼道歉:“在下一时鲁莽,错怪了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哼!”兰若余怒未消。
“怎么,不肯消气,莫非对本官判决不服?”知府问道。
“我怎么敢对大人不服?”兰若指着张可说道:“我是不服,不服这个骗子!”
“骗子?”张可一脸无辜,说道:“这……从何说起啊?”
“你还装蒜?”兰若怒道:“你根本不是六扇门的捕快!”
“我不是,难道你是?”
“你……”兰若气结。
“大人明鉴,”张可又向知府道:“小人的确是六扇门的捕快,从小没离开过京城,这回来苏州只为查案,千真万确。大人不信,可查看小人的凭证。”说着,便拿出了一个木牌。
知府拿过木牌仔细鉴定了半天,说道:“这凭证的确是真的。张可既有公务在身,可以离开了。”
“谢大人。”张可接过木牌,转身欲走。
“站住!”兰若拦住张可:“你的凭证是假的!”
“假的?”张可冷笑道:“大人都说是真的,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对啊,你怎么会知道真假?”林放也赶紧出来阻止兰若。一方面,他不想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拿不准苏州知府究竟是何心态,不想过早暴露身份。
兰若见林放也这么问自己,越发生气:“那是他有眼无珠!”
众人听兰若竟敢骂知府,都吓坏了,小心翼翼地望着知府,看他会作何反应。
“姑娘,你连一眼都没看,就知道这是假的?”知府依旧和颜悦色,看来他倒很有雅量。
兰若并不领情:“不用看,因为……”
“因为小妹今天心情不好。”林放见她要暴露身份,再次出口阻拦:“给大人添麻烦了。”接着,又对兰若道:“小妹,既然事情已经搞清了,我们就快走吧,别再给大人添麻烦了。”
“怎么是我添麻烦……”
“兰姑娘,”那师爷又来到兰若面前,说道:“张可得罪姑娘,险令姑娘蒙冤,但他实乃无心之失且已经道歉,姑娘为何还不原谅他?”
“谁说那个了?”兰若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说道:“我说,他的凭证是假的!”
“那么,”师爷回道:“姑娘可知,真凭证是何等模样?”
“是……”兰若被问住了,忙问林放:“是什么样,你告诉他。”
林放无奈地看着兰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时,那师爷看了林放一眼,对兰若道:“既是兰姑娘说凭证有假,还请兰姑娘告诉我,真凭证是何等模样?”
“是……”兰若大窘。
“那么我来告诉姑娘,真凭证就是这个模样!”他一面说,一面将张可的凭证递给兰若,但目光却未曾离开着林放。
林放看时,亦是满心疑惑,看完之后,疑惑却更多了——因为那的确是真凭证。
“怎么样,无话可说了吧?”张可一把拿过凭证,得意道:“苏大人说是真的,于师爷也说是真的,还能假的了么?”然后,又谢那师爷:“多谢于兄。”
“不敢。”师爷回礼,问道:“张兄认得在下?”
“江南名幕于秀林,在下久闻大名。”
于秀林并不答话,兰若却冷笑了一声,道:“江南名幕?我看是黑幕才对!”
林放见她出言不逊,既意外,又尴尬,实不知该如何处置:劝兰若道歉,她一定不会听,可是,不道歉……他将目光转向于秀林,想先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于秀林似乎没听到兰若的话,也没看到林放的目光,从容走到知府大人面前,提醒道:“大人,该退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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