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繁星悬挂在夜空之中,宛如无数颗明亮的钻石,一闪一闪的散发着灿烂夺目的光芒。
偶尔有一朵白云被凉风说动,痛恨星光遮掩了它的风采,呼啸的想要遮盖住星芒,却又被月亮的风姿给迷了眼睛,犹豫着驻足不再前行。
“喵~”
黑猫迈着轻盈的猫步一步一顿的来到了方博的身边,一红一蓝妖异的双眸静静的看着仰面望向夜空的脸庞,缓缓的伸出脑袋,亲密的蹭了上去。
“芽,别闹!”
也许是黑猫的毛发挠的他有些发痒,方博转头轻轻拍打了一下黑猫,眼中的笑意却说明了他并没有恼怒,随后抱起黑猫放下了他的胸口处,任由黑猫卷成一团的趴下。
“原来你还真的在这里。”
天台的夜风有些大,草稚隼人刚刚踏入其中,就被生生作响而来的强风吹起了鬓角长发,于是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如此才能看清楚躺在不远处的人影。
距离上次小林奈奈被绑走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
事后小林奈奈安然无恙的返回了家中,仿佛就像是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按时的上学、放学,与朋友嬉笑打闹,半点都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只是偶尔在上课的时候,方博能够清晰的从她的眼中看出,有一种名叫失落的情绪,挥之不去。
而爱丽丝就比较让人哭笑不得了。
在最后眼看求救方博无果的情况下,她当即就大骂方博不是东西,不顾兄妹之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辈子都是贱民等等,就像是方博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样,毫无疑问的,依旧还是被那个叫做薇的女人带走了。
至于夜,方博就不知道了,甚至就连他是生是死都没有询问过,毕竟他们是敌人,不是友人,没有必要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费尽心思。
“不然我还能在哪?这几天我不都是在这里的吗?”
方博躺在地上,眼睛巡视着星空,语气平淡的回答了草稚隼人不是问题的问题。
自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抛下了训练,独自一个人待在天台上望着夜空,有的时候黑猫会陪着他,有的时候草稚隼人也会在这里,两人一猫就那样静静的待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
等到入了深夜,彼此三道身影又非常有默契的一同站起身子,一前一后的迈着步伐回家,没有丝毫的唐突感。
草稚隼人怀抱着武士刀,稳稳的坐在了方博旁边的空地上,同样抬头望着星空,问道。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
“前天开始你就在想着什么。”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
“你说谎!”
“......”
其实,并不是方博不想告诉草稚隼人,而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这次的事情,让他突然发现,他好像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也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就像是夜,他该死吗?
说实话,该!
因为他想要杀方博,所以他就该死,
可是在方博看来,这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该不该。
夜是为了钱财才会接受了安德鲁的委托,前来阻止或者杀他,以便于让安德鲁少一个竞争对手,更加容易坐上伊特布里安家族唯一继承人的位置。
站在夜的角度来看,其实他才是该死的那个人。
再比如说爱丽丝,她应该被带走吗?
说实话,该!
因为她同样想杀死方博,同时又扰乱了秩序。
可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爱丽丝讨厌他,不喜欢他成为未婚夫,所以才会发生的吗?
如果换做是他,他或许会和爱丽丝做出类似的事情,因为谁也不会愿意未来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至于小林奈奈,方博只能暗自的感叹一声抱歉!
因为小林奈奈是受到伤害最大的人。
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原因,受到了牵连被绑走,有了不好的回忆才是伤害最大的人,而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小林奈奈还失去了梦想成真的机会。
就在那天事情结束之后,方博在看到小林奈奈的那一刻,小林奈奈没有忍住崩溃的情绪,直接嚎啕大哭。
这些眼泪中,包含了失落、后怕、惊恐,可是最多的,恐怕还是梦想破灭的泪水。
一生中,一个人能有几次机会可以距离梦想成真如此之近呢?
方博沉默了良久后,目光看着星空中的某一颗星星轻声道。
“隼人,你有梦想吗?”
草稚隼人这一次没有因为称呼的问题对方博吐槽,反而脸上露出了丝丝的柔和之态。
“有!”
“哦?”方博有些惊讶的侧过头看着草稚隼人,有些罕见的连忙继续问道,“你梦想是什么?”
“杀光安培家族的所有人!”
“......”
这是梦想吗?
方博探索的目光中带着诡异的神采。
草稚隼人没有理会方博异样目光,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语气非常的平静。
“小的时候不懂事,总觉得那个男人是因为我无法成为安培家族的力量,所以才会刻意疏远我,于是为了能够得到他的赞扬,我拼命的练习刀术,哪怕天再冷,双手都冻裂了,我还是坚持着。”
方博随着草稚隼人的描述,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一副画。
一名幼子在酷寒的冬天,白雪覆盖的庭院内,用瘦小的身躯抵御着严寒,手中的刀已经不知道挥舞了多少遍,双手也失去了知觉。
“可是等到渐渐大了,明白了事情后,我才可笑的发现,并不是我不够强大,而是因为我自身就是一个家族里的笑柄,安培家族里,只有我一个人无法成为阴阳师,我在他的眼里,就跟个野种差不多!”
草稚隼人自嘲的笑了笑,其中的心酸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假如只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忍,毕竟我是他的儿子,我身体里有着安培家族的血!但是,他却牵连到了我的母亲,那个因为他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而致使一辈子都如同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的女人。”
草稚隼人第一次在方博的面前流露出了真情,双眼微红的仰着面,痛恨的自己也痛恨着别人。
“那个男人真以为我不知道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为什么会污蔑我的母亲吗?呵呵,不,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如果没有他默许的话,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好哥哥怎么可能敢传出那样的流言蜚语?怎么敢做出畜生的事情?这一切,只不过是那个男人在背后导演的一场戏,一场为了他自己的声誉,而上演的独角戏!”
看着同样是第一次如此话多的草稚隼人,方博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认识时间不久,可是却比朋友更像朋友的朋友。
这些话里面,有着他不知道的内情,有着独属于草稚隼人的悲伤,有着那名可怜女子的哀鸣,有着那个安培家族族长的思想。
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出言评论的,此刻唯有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无声胜有声。
草稚隼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敛了爆发出来的情绪,低下头看着方博的双眼,脸色坚毅的沉声道。
“方博,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没有犹豫,方博同样转过头顶着草稚隼人的双眼,他碧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草稚隼人的身影。
“什么事?”
“我想让你助我完成我的梦想!”随着这句话说出,草稚隼人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包袱一样,再次开口道,“我会尽量帮助你坐上伊特布里安家族第六代的位置,哪怕就此我失去了性命,也不会有半点后悔,然后等到你掌控了伊特布里安家族之后,你帮我毁灭了安培家族,行吗?”
这是一场交易。
是草稚隼人以他的性命为赌注的交易。
方博眯起眼睛看着草稚隼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然而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草稚隼人的脸上渐渐的开始变的苍白了起来,最后无力的垂下了头。
终于就在草稚隼人以为无望的时候,才听到方博答非所问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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