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一一八年,冬末春初。
陈家峪三面环山,西面一条土路延顺远方,青山远黛,鸟语花香。
路尽头,就是傍山大县庆元。
村北靠山老王家空置的茅草房院子昨天二十个银子儿卖掉了,听说是庆元县老陈家主户贬出来一支,一对夫妇两个儿子,外加一个老奴仆。
村民们议论纷纷,没人敢进去看看,毕竟深山老林的住户,还都是比较排斥外来人,更何况还是曾经大富大贵的人,大家也说不到一起去。
不过,这自然阻止不了大家的好奇,这家人一天也没出来,屋里屋外都弥漫着草药味,家里好像有人生病了。
村里的老郎中也被请了过去,但是没多久就摇着头走了出来。
大家好奇里面的人什么样,谁去问话他也不说,老郎中这闷性子,确实也不爱吱声,这户人家的来历和缘由就成了挠着人心里头的猫爪子,搔得人心里痒痒。
不过村中人心淳朴,倒是没有人有什么恶意,第二天就看见那老奴仆在院子里忙碌着,整地种菜,看起来倒是和普通人家没什么异样。
几天后大家也就慢慢放下设防,不在投射奇怪的目光了。
反正除了那一里外都能闻着的浓郁的药香味,这家人也跟大家没什么两样嘛!
入夜。
一个人躺茅草屋的内房,春寒乍暖,他的身下却暖烘烘的,床下的暖盆里还燃着炭火,烧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再睁开眼,他的心脏便砰砰砰的猛烈跳动起来。
成功了!
终于成功了!
恍惚间,一丝丝记忆慢慢的在脑海中萦绕消散,正是以往用来操控这身体的些许意识,完成了使命,魂魄合二为一,自然也就不需要多余的意识了。
虽说魂魄还有些不稳,神思不够灵敏。但是经过一个月的调理,他确实是转世成功了。
木讷的动了动手指,身体也终于活泛开来,不再无法控制的乱抖乱动了。
他慢慢道:“陈丹生……这名字倒也不错。这副身体,养了十八年,终于可以用了。”
他说话的语调极慢,好像是好久没有张口说过话,不过神情却越来越敏捷,一直在活动的手腕,也越来越灵活了。
不过简单几个动作,他的身体就传来了一阵虚弱感。这身体从出生到现在十八年了,还多亏了父亲陈德义一直以来的滋补,否则一定会死掉的。
百年的魂修才得以复生,如果没有陈德义这样的用心栽培,这个身体是绝活不过十岁。
揭开暖被,陈丹生便盘腿而坐,可是这身体资质奇差,体内气血瘀滞堵塞,半点修行的潜能都没可能。
不过这也都是在意料之中,能够凝聚出这一副身体,已经是耗费了陈丹生百年魂修的修为,十八年的痴傻,神魂出窍修行,能维持身体不死,已然不易。
后脑的一片血瘀更是让人头疼不已,没有玄气通瘀,只能忍着了。
陈丹生的目光一扫往日的痴傻,变得清亮干净起来。
他喃喃自语道:“只要活着,总有可能,我会活下去,长长远远的活下去。公孙明远,咱们的路,可还长着呢!”
日霞迎云,村子里就升起了炊烟袅袅。
茅草屋里传来了晨起的响声,不多时,一股药香味就飘了进来。
陈丹生贪婪的闻着空气中的味道,百年了,他终于可以再闻到药香味!
这其中艰辛,想想满腹心酸。
仔细分辨着草药的配方,陈丹生默念着:
“鹿角草,紫苏艾,柏木草,北七……都是一些凡草。通筋活血,凝血补气。这些都是给二弟腿伤配的药方吧。哎,只怪自己苏醒的晚,否则家里也不会当此难。不过幸好家人皆在,一切还可拿回来。”
外厨房里,黎敏芝着着粗布灰衣,笨拙的点火熬药。陈德义在院子里劈柴,而老仆赵树已经背着药篓上山一个时辰了,估计再过一会就能回来。
往年绸布缎袄的黎敏芝,此刻盯着熬药炉子泪珠子不自觉的往外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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