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瑶撑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道:“不清楚。”
赵珏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巫瑶看着他为了一个半路捡到的陌生姑娘如此劳心费力,不免有些许困惑。忽然想到文墨一气之下说出的话,只怕那日她私下离京省亲,也是因这些琐碎缠身。终究皆为女子,同气连枝,便忍不住带了些责怪之意,道:“大人对每位姑娘都这么上心么?”
赵珏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情绪,正色道:“无论是谁受此妖术,珏自当倾力相救。”
巫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位信王公子心眼太好了,好到她对于他接下来的命运于心不忍。
随即摇摇头,抛却这微末愧疚,笑道:“其实要救孙姑娘,并非没有法子,只是……”她瞅着赵珏,浅浅一笑,“需要几样稀罕东西。”
“需要何物?”
“孙姑娘魂不归位,定是被人摄了去。巫某只懂蛊术之流,不擅巫术,是以凭一己之力招不回她的魂魄,只能用菅草聊以续命。”巫瑶说着往阵法上瞟了一眼,赵珏循着望去,果然见那几只草狗火势渐弱。“若要强行召回她的魂魄,还需旁的东西辅助。”
赵珏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招魂之术,最紧要莫过于聚魂安魄之法,最凶险莫过于施术之人。摄取孙姑娘魂魄之人法力高强,巫某若强行与之相抗,恐难保命,遑论聚魂?是以,需一味药以安其魂魄。”巫瑶的目光转到阵法之侧,见天璇微微皱眉,不由又是一顿。
赵珏拱手道:“巫姑娘请说。”
“这药极为珍贵,名叫植楮,产于脱扈山。”
赵珏凝神想了一会,正要说什么,忽听天璇道:“植楮乃不眯之草,何以安魂?”
巫瑶道:“星君有所不知,任何术法皆有长短,摄魂之术亦然。孙姑娘之所以被迫离魂,只因思虑诸多,常有梦魇,这才让摄魂术得以施展。救人者当救其根本,是以可服植楮,不眯少梦,当能不再为摄魂术所害。”
她说得头头是道,天璇竟无言以对,只得抿嘴不语。
赵珏忙问:“脱扈山在何处?”
“西岭以东二十里。”
赵珏又将阵法上的菅草织就的草狗一望,“倘若孙姑娘魂魄迟迟不归,此阵法可续命多久?”
巫瑶看了看院内的滴漏,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赵珏不由脸色一白,“三日?”
巫瑶摆了摆手。
“三更?”
巫瑶摇头。
“三、三个时辰?”
“三炷香。”
赵珏眉头一跳,流露出焦灼之色。“三炷香的工夫,怎够往返四十里?”
“对于凡人来说,确实做不到。”巫瑶倏尔一笑,视线若有若无地向天璇投去,“听闻巨门星君颇懂药草,不知他可愿屈尊跑一趟?”
被点名的天璇面皮一抽,摆出一张冷脸来,冷不丁赵珏走到他面前,深深行了个大礼。
天璇明知巫瑶故意将自己支开,但思及文家老祖宗的托付,这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往旁边瞟去一眼,巫瑶正眯着眼,笑得像只偷了鸡鸭吃的狐狸。
无可奈何之下,天璇只得硬着头皮应了,御剑往东而行。
“第二样东西是何物?”
目送天璇飞走之后,赵珏又问。
“施展此术,对我心神损伤极大,是以需要一样器物作我的傀儡,以保我性命无虞。”
赵珏连连点头:“这是自然。不知巫姑娘要找什么样的器物?”
“贴身之物。毕竟是作为傀儡,必须沾染人气,才可以假乱真。最好是生而怀具的灵物,如此方能抵御凶煞之气。”
“生而怀具的灵物?”赵珏喃喃地重复了一句,长长的睫毛投在下眼睑,轻轻一颤,“我倒有这样一件贴身之物,却不是什么灵物……”
“待我看看。”
赵珏避至一侧,在身上抖抖索索地掏了一阵,掏出一个不起眼的玩意。
巫瑶接过那东西,举起来照着阳光细细打量,见是一个灰不溜秋的小石子,触手温润,中间穿了一道小孔,用红绳拴着,某处有棱有角,某处又光滑可鉴,与河底随手一捞就能捞出的石头并没有什么区别。
巫瑶刷地望向赵珏,赵珏脸微微一红,道:“听父亲说,此石乃珏出生口中所含通灵宝玉,便用绳索穿孔而过,时时佩在身侧,不知可算贴身之物?”
巫瑶又将那不起眼的小石子望了望,良久,艰难开口:“这是玉?”
赵珏赧然道:“家父曾请来天下闻名的玉臂匠掌眼,确是古玉无疑。”
“我记得赵大人表字‘瑾瑜’,是取口含双玉之故。为何只有一颗石……”巫瑶瞥了一眼赵珏,顾及到他的颜面,硬生生改了口,“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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