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毕方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用羽翅拍打着门框:“毕方,毕方——”
巫瑶这才想到什么,喊道:“毕方,快去请十九师叔!”
“毕方!”毕方鸟应了一声,撞开门窗,展翅冲向了空中。
巫瑶焦虑地走动了几步,目光微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猛地抽出佩剑,捞起袖子,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道,立即血如雨注,滴在小公子身上,他那一身衣裳浸在他和她的血水之中,早已脏得不成样子,整个人也成了个血人。
“巫……姑娘……”小公子勉强开了口,“不必……为我如、如此费心……”
“别说话,耗心神。”巫瑶轻声安抚了一句,便将手腕往他嘴边一送。小公子显然吃了一惊,偏过脸避开。巫瑶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捏住小公子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回来,强行灌下自己的血。
“乖,听话。容我想想法子。”
小公子被迫喝了几口血,呛得连声咳嗽,身子一颤一颤的,他头顶的魂灯也跟着一颤一颤的。巫瑶好似并不担心魂灯会被他咳嗽的气流吹灭。她眉头紧锁,双目失神,低声喃喃:“蛊术怎么会失效?”
蛊术?
天璇闻言,目光落在了那两只一模一样的鼎上。那么,里边那些虫子就是蛊虫了?她居然,用小公子的身体来养蛊……
小公子吃力地将手搭在巫瑶手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额头又冒出细密的一层汗来。
巫瑶怔了一下,失去焦距的视线空空地落在他脸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哑着嗓子安慰道:“莫要担心。”
小公子吃力地摇了摇头。他一向软弱,娇惯懒散,极其怕痛,此时生死一线,却反而不怕了,对着巫瑶扯出一个分外扭曲的笑容来:“没……没关系……的。”
巫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小公子乱糟糟的头发:“其实,救不活也没关系。待十九师叔来了……”她话语一顿,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却抿了嘴,目光一沉,又改口道,“不,还是不等他了。”
“小文,你再忍忍。”她道,“我要继续啦。”
小公子顺从地点点头。
巫瑶显然自知并无胜算,继续下去很可能有危险,而不继续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她别无选择,只能为了那毫微的生机,再拼一把了。
她摸了摸小公子皮肉绽开的脸,沿着鼻梁、眼睛、睫毛、眉毛一路向上,小公子又长又密的睫毛在她手心里一颤一颤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湿漉漉的触感仿佛撩到了心底,痒痒的,带着些许疼痛。
小公子乖乖地躺在那里,尽管容貌皮肤尽毁,仍然像一个脆弱而剔透的瓷器娃娃,让人禁不住想疼他到骨子里去。
手掌抚到摸到额头处,突然撤离,巫瑶反手拔剑,奋力一割,在他额头上破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只胖虫子蠕动着从骨血里钻了出来。
这条虫子与先前几条长得差不多,又不太一样,——它好像胖了好几圈。巫瑶毫不留情地拽住它的脑袋,往鼎里一扔,小公子头顶的魂灯瞬间熄灭!大团大团青黑色的血液,自小公子额头破开的伤口中涌出,来势汹涌,愈发可怖。
天璇突地生出一个念头:流了这么多血,还活得下去么?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一样,小公子拉住巫瑶的手猛然一紧,半息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睛渐渐变得空洞,眼睑像是有千斤之重,不由自主地垂搭着。
巫瑶从另一只鼎里取出一只蝎子,往小公子身上一甩,那蝎子兴奋地挥舞着钳子,钻入他额头上的伤口里,瞬间不见了踪影。巫瑶又将自个的手腕往魂灯上一搁,硬是挤出了半碗血,魂灯“嗞”的一声,见血即燃。
天璇眼皮一跳,终于明白那七盏魂灯里古怪的液体是什么了。
只是,七盏魂灯只亮了一盏。
小公子的三魂七魄不受控制地想要钻出体内,却像被什么东西禁锢着,垂死挣扎,却又无法脱离。
巫瑶来不及止住自己的伤口,也顾不得擦掉溅到眼眶中的血汗,径自将指腹在他腕上一搭,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机械地垂下眼眸,怔怔地望着瞳孔散开、眼睑微合的小公子,好半天后,目光一转,落在他头顶上那一盏微弱的魂灯上。
魂灯仍在。
可是小公子他……
没有脉象。
正在此时,魂灯骤然一晃,那只装着虫蛊的青铜鼎猛地抖动起来。巫瑶心头一震,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天璇一怔,脱口而出:“蛊术反噬!”
“笃笃笃!”
这时突然门窗被敲响,管事慌里慌张地推门而入,道:“巫姑娘,有位不速之客拜访文府,来势汹汹,自称是、是姑娘的师侄。她说,说……如果姑娘不出去见她,小公子就性命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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