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顷刻间将什么得意啊飘飘然啊好声色啊全部劈毁。摇光顿时七窍生烟,噌地拔出佩剑有邪,若不是被其他二位仙人制住,那剑就该没入小公子的体内了。
天璇和开阳又捏手腕又勾脖子又架胳膊又抱大腿的,千般方法使尽,好说歹说,摇光才一翻白眼,哼声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不与你计较。”
那边,文小公子局促地扯扯头发,茫然问:“老祖宗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年纪大了,身子不适?”
此话一出,成功掀起了一道滔天巨浪,让勉强平静下来的摇光又陷入了抓狂。
天璇一面架着妹妹的脖子和胳膊,一面对文文道:“舍妹舟车劳顿,失态失仪之处……”
“瞧我这脑子!”文小公子一拍脑袋,“怎能让上仙枯站着!厢房已经安置妥当,几位请随我来。”说罢,立即引几位仙人入内。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给众仙解闷:道君皇帝他老人家为文府兴建了一座宫观;长姐嫁给了信王的公子,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二表舅的小姨子的堂叔的侄子考中了榜眼,在朝中谋了份差事;府里从汴梁新聘了名花奴,架子端得可高了……
这一絮叨,就足足絮叨了一个时辰。文叔素来持重,众仙着实没料到他的子孙后世居然如此能说,待在厢房落了脚,那小公子仍喋喋不休地说着家长里短,要不是门童来报有人求见将他打发了去,只怕他还能再说上好几个时辰。
小公子一走,众仙纷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不多时,外头忽然一阵吵闹,一时脚步声和高喊声不断,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众仙甚感奇怪,走出厢房,随手捉住一个奔走的小厮问:“门外何故喧哗?”
小厮急道:“回仙君,府前有人闹事。”
闹事?
摇光杏目一亮,放出狼一样的光来,提步快走,边走边喊:“走!我们也去瞧瞧!”
走到门口,远远见到一位姑娘,头梳双环髻,发间环以绿翠,上身着窄袖短襦,下身着青碧色长裙,腰间别一块碧玉环绶,说不出的憨态可掬。而站在她跟前的文小公子却苦着脸,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郁闷。
“啧!”摇光记仇快、忘性也大,一见小公子不痛快,自己心里立即就痛快了起来,也忘了他乱说话的事,拿手肘捅捅开阳的腰,暧昧地笑,“文文艳福不浅呐!”
好脾气的开阳冷不丁被她一桶,吃痛闷哼,勉强嗯了一声回应。
“这位姐姐……”文小公子端详着手心的物事,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状,“我真没见过这块破玉,你认错人了,请回吧。”
那娇憨的姑娘顿时双目圆瞪,两手叉腰,提高声线喝道:“你叫谁姐姐!”
一个侍从附耳道:“小公子,这个……跟府上的传家宝玉是不是有点相像?”
小公子怔了一瞬,捏着手里的半块玉看了又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会吧。”
“如何不会!你们文家人都是这样敢做不敢当的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公子急忙后退,与她拉开距离,目光微闪,口中弱弱地道:“这、这桩事我并不知情。”
姑娘闻言更怒,逼近几步,提起他的领口,戳着他的胸口,骂道:“你这小郎君,怎么这般无赖!自家宝玉都不肯相认!”
小公子的目光随着她戳着的手指而动,面皮一抖,连声道:“姑娘有所不知,我父亲逝世已久,死人的话不作数的,所以,恕我难以……”
“说什么浑话?我若是你父亲,肯定从棺材里爬出来捏死你。”姑娘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姓赵,名沅娘。你只管叫管事的人出来叫我!我看他敢不敢认账!”
“姐姐啊……”文小公子快哭了,“府里就我管事。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心有所属,实在做不出违心之事。”
“谁是你姐姐!胡言乱语什么。”赵沅娘脾气急,许久的纠缠让她愈发暴躁了,索性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没一会,那圆脸蛋上就渐渐浮现出五根指节分明的红印记。
小公子脑子一空,无数星星在眼前跳来跳去。他自幼体弱多病,文府上下无不将他捧着供着,唯恐委屈了他,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过了片刻,视野渐渐清晰起来,他怔了许久,眼里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
赵沅娘一看他这窝囊样,更加气愤,怒道:“你敢哭!你哭一个试试!我沅娘最瞧不起的就是没骨气的人,孬种!”
“咔”的一声轻响,那是摇光下巴掉下来的声音。
“果真好……”开阳咽了咽口水,“好艳福呐。”
天璇闻言,嘴角微微抽搐。
莫不是他在天上呆得太久了,不知今昔世间趋势?
大宋的女子都这么、这么的……
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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