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寒提及要注射异能药剂时布轻完全没有感到意外。
“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么你定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布轻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方盒，打开看去，竟是两只早已备好的浅黄色针剂。
布轻捧着打开的方盒坐到陈寒身边，一支给他，一支取出给自己。
“一起吧。”她道：“用过后，如果不是一起死或者一起获得异能，我希望活着的活着，找方法复活另外一个。”
带着凉意的空气，因着这一句陡然间沉重起来。
陈寒有着上一条时间线的记忆，自然知道他们两个人都不会因此死亡，只是没有想到布轻竟然会跟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尽管她的嗓音依然节制平静，可却让陈寒象被注入了一瓶温酒，迷醺醺不能自已。
想到还在渤海的游轮上时，布轻跟他说过，她喜欢真实简单磊落，他亦答应过为她改变。
陈寒突然平静下来，锋利的眼睛里却象忽然间开天辟地，万物初绽。
他作出了一个决定。
当布轻听到眼前这显然神采大振的男人，跟她道破他并非是突然恢复记忆，而是从另一条时间线穿越而来，并将一应前因后果一一阐明之时，布轻从震惊到惊怒到质疑到相信到沉默，此刻已然是消尽情绪。
陈寒看到她又开始用那种月亮看楼阁的眼神看他了。
那样静静的，看他。好像为她生为她死，爱她爱到没有退路的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
男人眨掉眼里的酸涩，郑重地回视着那天上的月亮，笑容是干净的，他询问着她，“轻轻，你说我，该如何？”
言毕他垂首，等候着月亮审判他的命运。
然而布轻却没有应求接过这柄审判权杖。
“你本来是打算怎么做？”她问了这句，又补充道：“你在上一条时间线的作为越过了我的底线，的确是死有余辜。不过我并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法对你产生恨意，但那件事情如果真的发生过，那么它会永远存在，它一定会留下痕迹，时间异能也无法抹杀。”
听这一席话里男人已明白，她不打算给他做选择。
于是他深深呼吸，开口：“本来是打算死，但是不知情的你，阻止了我。”男人还是垂首，背脊却立得笔直：“所以接下来我会注射异能药剂获得那掠食异能，然后杀掉赫昭获得控物异能，以摆脱手脚的不便，接着再找到一名具有侦查信息异能的人，查获那两名少年的房屋所在地，最后守株待兔，杀掉那个具有时间线穿越异能的男人，再度回到一个月前的海上，这一次，不会再杀掉禾韵。”
布轻一语点破他的噩梦：“你不怕醒来后更加悲惨吗？”
“最悲惨的已经经历过了。”男人想清楚了，眼中益发得沉静：“所以我会一直，一直走下去，一直一直战斗下去，直到你我有一天圆满的重聚。”
布轻抬眸看他，“这会是一条很孤独的路。”
“不瞒你说，这条路，我已经走了六年，六年已经走过来，那就一辈子走下去吧。”
“祝你好运。”布轻点头，“你对我坦白是对的。你知道我喜欢看人，从早上到现在，短短几个钟头，在我眼里，你的破绽很多。倘若再过几日，你一番古怪的行为，再到你杀掉赫昭，那时，也许你根本没有机会去找一个侦查异能者，因为我会让你止步于此。成为你最大的障碍。”
说完，迟疑片刻，又道：“至于赫昭，你不要杀他。有一个人觊觎我许久，一再挑衅，本也打算让他消停，现在既然你有需要，那我就做主将他作为一分拜别礼送给你。”
※※※※
最后一节电子异能课跟金属控制课结束时，隋夜回到办公室，跟一众教练客气道别后赶回住处。
念力一动，室内的灯开了，暖气呼呼吹出，咖啡机自动沸煮起来，音乐播放器打开，空灵的旋律优美流淌。
一切都像呼吸那么自然——尽管这些电器的插头，都是憔悴地被晾在空气当中，都完全不曾通电。
隋夜一面换下围巾跟外套，一面控制一只金属杯，搁在那只咖啡机的一旁，又控制那咖啡机的金属把柄抬起来满上那只杯子。
而后他手一招，盛满热腾腾咖啡的金属杯，乖觉地依偎在了他掌心。
隋夜喝着咖啡走去书房，象往常一样坐在沙发椅上，沙发椅的对面是一扇装有整整十个显示屏的电子墙。
隋夜闭眼，控制念力让显示屏连通到那间校舍的废弃摄像头。
片刻后墙上最中央的那个显示屏亮了，一个晃动后出现了那间校舍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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