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曙望和亮色,却没过多久全部泯灭。
因他在另外一间卧室的墙壁上找到了一样东西。
外观是细如尘粒的萤虫,可内里实则是最为先进的自动化对焦,自动化跟拍的电子眼。
那只电子眼羽翼成了黄色,显然录制终止了,意味着这只电子眼锁定跟拍的人事物,已然离开设定范围内。
姜臣捏着电子眼寂然片刻,估计这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发生之时,谁也没有想到它会成为一个最全的见证者。
掏出手机,姜臣把这只电子眼塞进对应的插孔里,找到正厅的沙发坐下。
在一季的初雪宁谧之中,这名在时间线中寂寥穿梭的仁者,将电子眼记录的一切,记录的这凶案现场的一切,从头看到了尾。
情.色跟暴力是电子眼所记录的始终主题。
而此时此刻,在血色弥漫的尾声里,在男子一声声眷恋凄惶的呼唤里,姜臣心如沉石喉头发哽,他跟着镜头里的男子一齐仰视着那双高高在上,睥睨着他们的,毫无感情的美丽眼睛。
轻轻,她叫轻轻。齿间轻轻一抵,姜臣念出这个名字,讷讷地,收起结束的录像。
清瘦的身形离开正厅,立定在那名被他前不久才复活的男子床前,录像里有提到这痴人的名字,叫陈寒。
久久,姜臣抬手,欲了结了这条已泥足深陷于黑暗的生命。
却在最后,终究,只是一声叮咛,“陈寒啊陈寒,你这痴人啊,既我已救你一命,便算是命定。此番际遇后,切要珍重珍重再珍重!”
转身举目,看那一天的鹅毛大雪,叹一声,姜臣踏步而出。
然而这名心存普救之心的仁者,却终究没有平安走出这片罪恶的方寸之地。
就在姜臣预备离去之时,屋内卧躺的陈寒,猛然睁眼!
朦胧的意识,让他完全没有思想的能力,只能听到前方一只尤为活跃的脑髓中,响动着让他完全无法抵抗的异能的声音。
于是念力在他指尖凝练,门栓上一根铁钉飞出,出时便气魄煞人。
一瞬间那铁钉将那雪中的人穿背透胸而过,幸不辱命地完成了它最鼎盛的一击。
雪中的人手扶胸口一步跌出,低头怔怔。
跟着便象那被人砍伐的青松,几下苍茫的震颤后,喟然倒下。
屋内的陈寒眼中朦朦,人就如精致雕塑一样,立在了门的正中。
身侧的雕门,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而他身前这一整个冬季的雪花不顾一切开到最绚烂,仿佛要豁命抢下这一场繁华。
然则最引人注目的,却数他右手伸出的那根手指。
那根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无声之中却是穿云裂石的那种气势,将前方地上面的人隔空划开了头颅。
头盖骨于是被风一吹移了位,骨碌碌地掉出那人头顶。
滚了几遭之后,最终黑头发的那一面朝上,落定在地。
陈寒走上前,双手探入姜臣的脑壳,细细抚弄里面的斑斑血物,他那神情极其肃穆,就象爱因斯坦在钻研试验器物。
半晌,他面上露出了狂暴的喜色,他竟然这一次性,就虏获了三种异能的声音!
然而他还不曾细细品味那异能声音给他带来的绝妙滋味,还不曾在渐渐的神智恢复中看清楚四周状况,他那整个人,已被一股惊天动地的庞然力量拉扯,倏然消失当场。
而他消失的那片红花遍开的雪地上,横尸的姜臣突然翻过身头脸朝上,颤巍巍地,摸过一旁他自己的头盖骨。
在两只手,十根手指的急剧颤抖中,他将那如同漏雨屋檐般的滴血头骨,扣上了他颅顶的中空。
甫一扣上,他那头骨竟然与分离的额头粘合,而后缓缓,缓缓愈合。
冷风嗖嗖,终于,姜臣极尽艰难地睁开了一丝眼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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