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遗墨的伤势也并非是一两天就能痊愈的,而小木屋就只有一间,床也只有一张。以前要是浸月闹腾起来他就趴在床边睡,若是浸月安静的不闹腾,那他则在屋外的桃花树间牵一根绳子当床。
现在浸月好了,他也就只有在屋外过夜了。
一轮圆月高高的悬挂在天边,照亮了这个不大的院落,漫天的繁星闪烁,如同在黑布上洒满了洁白的小碎花。他望着明月,手枕在脑后,幻想着以后。她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去,但是他也是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忘记过去的。
“诶,想那么多干嘛,以后的事以后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勾着唇微微自嘲一声。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忽然腰间的玉佩落了下来。他起身将其捡起,睡意顿消。手掌是温润的玉,可是心间却有万般的歉疚。
他坐在了浸月常坐的那颗桃树下,他有多久没有回家看看了,后天便是母亲秋白凤的寿辰,可是这一次他要缺席了么?他连招呼都没有跟家里打一声,就凭空消失了一年多。母亲铁定是会担心他的,自己落崖的事母亲铁定也听萧掌门说了。那一战很少会有人不认得他,他一心一意的护着浸月,可是却完全没有把母亲、父亲放在心上。
“对不起,原谅孩儿的不孝。”他收紧五指,紧紧地握住玉。浸月悄悄的站在他的身后,她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她还是幽幽的开口:“你难道不想回去看一下吗?毕竟那是你的亲人。”
“你,怎么还没睡?”他惊讶的回头,看着她,很难得的一次他没有叫她娘子。
“屋外风大露重,还是去屋里休息吧!”原来浸月是担心他的身体,这样夜遗墨心里倍感高兴。
“娘子是在担心我吗?没事的,为夫身体好得很,娘子快去睡吧!”刚刚露出的一点点的严肃立刻被一如既往的邪肆代替,浸月横了他一眼,没有进屋,反而是坐在他身边。
“你回去看看吧,你放心我很好,能够自己照顾自己。”浸月知道夜遗墨都是担心她,才一直都没有回去,她不知道他们在这山坳里住了多久,每次问他的时候,他总是笑嘻嘻的说:“没多久,几天而已。”
但是从碗具,生活的灶具来看,他们在这里应该已经很久了,至少不像他说的那样才几天。
“放心回去吧,这里风景很好很适合生活,远离尘嚣……”她声音越来越小,她也许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呢!不过短时间内,她是不会离开这里确实千真万确的。
夜遗墨听她这么说还是很高兴,很激动,“真的吗?那以后我们就在此隐居怎么样?以后咱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谁要跟你生孩子了!”她突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夜遗墨。不过他却一点都不介意,他将她拉下来坐着,一双凤目笑意盈盈,“你啊,都同床共枕了,难不成娘子想要反悔不成?”说完他有一副我很可怜的表情看着她。
她受不了他那不正经的样子,一掌劈过去,谁知道他竟然没有躲开,幸好她及时收回了两成力量,不过他还是险些摔倒。看着他揉着胸口,波光流转的看着她,她惊讶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打是亲骂是爱,没关系,只要娘子高兴就打吧!”他还故意欺身上前,浸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险些扑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没有再看他,而是背对着他。
忽然他也敛起了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上他妖孽的脸上尽是坚毅,薄唇微动,如清风扫过,“……”可是这句话他只在心里对她说,虽然这是不知道第几千次,但是话到唇边,他扬起了唇角,恢复到往常的样子,说道:“为夫对娘子好有什么不对么?”
她没有回答,径直回到了屋内。
在关门的一刹那,她还是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会呆在这里等你回来的。回去看看吧!”
他再次握紧了手里的玉佩,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当浸月打开门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是已经上路了吧!院子里空落落的,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浮云,“离,是姐害了你,姐会为你报仇的,等报了仇,姐就来和你们团聚,再也不分开了。”
……
夜遗墨徒步穿过了一座大山,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了熟悉的街道,在客栈投宿,吃饭……随后他又去为秋白凤挑选了礼物。晚上他将一只金钗拿在手里,反复的看,“不知道小凤会不会喜欢?”
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偷偷地翻墙进了夜家。然后轻车熟路找到了秋白凤的房间。他站在窗外,看见小乔正在为母亲梳妆,青丝中掺杂着许多银丝。看上去好像苍老了几分。
“小乔就是手巧,好了,现在你大师兄他们在前面忙,你也去帮忙吧!”她对着镜子,抬手抚了抚刚挽的发髻。待到小乔走远了,夜遗墨都还呆在窗外,隐藏着。
“臭小子,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原来秋白凤早就发现了儿子,故意支走了小乔。他单手撑在窗沿上,身轻如燕的翻了进来。
“你个臭小子,有门不会走啊!”秋白凤佯怒,瞪着这个消失了一年多的儿子,可是眼眶却渐渐地红了。
“还是小凤了解我,来,看看,我给小凤带了礼物哦!”他又开始没正经的笑起来,然后从袖中拿出那只金色的凤凰簪子,插在她的发间。“啧啧……我家小凤风韵不减当年啊!”
“臭小子,你是怎么跟你娘说话的。”秋白凤许久没有见到儿子,甚是想念,她吸吸鼻子,憋回眼泪继续说道:“你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苦吧!待会儿去给你爹认个错,过去的事咱就不提了,啊。”
“娘,我这次回来时来看看您的。还有我待会儿就走。”
秋白凤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她一手拉扯大的儿子,好久都没有再听到他叫她娘了,他总是顽劣的叫她‘小凤’他还说什么叫小凤比叫娘更亲切。可是如今他却那么正经的叫了她一声‘娘’她就知道儿子已经下定了决心。
“真如传闻那样,你喜欢上了一个杀手?”她想要挽留,她不想看着儿子万劫不复。
他郑重的点点头,秋白凤的眼泪刷的就落了下来,她恨铁不成钢,于是怒气冲冲的拿起鸡毛掸子就狠命的往夜遗墨身上招呼。过了不到十招秋白凤便停了手,“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夜遗墨只是笑嘻嘻的说:“呵呵……没事,只是小伤。”秋白凤白了他一眼,从抽屉中取出一粒药丸,扔给他。
“娘,你好了没,爹爹他们都在等着您了!”才十七岁的夜遗风急急的跑了过来。
“哎,来了。”然后她转身出了门,出门时还顺带将门给关上,不让遗风进去。可是夜遗风还是从门缝中看见了夜遗墨,“哥哥,墨哥哥……”
“哪有你墨哥哥,你看错了,走吧!你不说他们都等着了么?别让他们久等了。”秋白凤拉着遗风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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