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这是除了紫夜、风和那少年之外,在场所有人对休伊一致不齿的心声了。
“你们可真是……”面对着自己这些伙伴们怪异得各有特色的表情,风先是低低叹了口气,接下来,就认命地从自己身后把那满脸怯意的少年推了出来,轻声为他们介绍:“杰罗尔德·艾德里斯。以后,你们叫他‘杰’就可以了。”
“杰~~”就说啊,果然不是“她”嘛!休伊得意洋洋地重复一次,正想再趁机调侃风几句时,却发现那少年竟然----竟然就被他这一声平平常常的呼唤----吓得跳回了风的背后!
“唉?我不是那么面目可憎吧?!”这回可该轮到休伊傻眼了。
“休伊,麻烦你说话时小声一点好吗?杰是很容易受惊的。”风微微苦笑。
“我咧……!”休伊再不服气地张了张嘴,却在少年汪洋欲滴的眸子里淹毙,终于宣告无声。
接下来,紫夜的微笑攻势很快也以惨败收尾----那么妖异的一笑。虽然在他而言,这已经是竭力收敛锋芒、想要表达出平和善意的笑容了,可惜效果好象却并不理想的样子;杰也只看还给他怯弱而犹豫的一眼,就依然缩回了风背后的阴影中去,害他乱没面子一把的。
“……”眼前现成的就已经有两名“先驱者”含泪铩羽了,慕容摸了摸鼻子,识趣地把目光移向了一旁,就免得自己也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凄凉下场罗!
----真不知风带来的这个少年究竟是属何方神圣啊,一言未出呢,就已经把现场中最难缠的三个人物完全搞定。这,事到如今,还有哪个不服气的敢来自讨苦吃?
一阵冷场。
而后,远出众人意外的,伽兰却不怕死地抬起纤手,向风摇了摇小指。
“你的‘这个’?”
“我同他都是男的啊……”风无力地看她;然后微不可闻地一叹,伸手,轻轻握住了杰的衣袖,把他带到了这一群人面前。
克利斯直觉地就拉开了自己附近的空椅子;而伽兰,在冷冷扫了眼杰紧握住风衣襟不放的手指后,也自动让出了自己的座位,在另一边坐下,把相连的两个位置留给这奇特的“一对儿”了。
风低头忖忖,就把杰安置在了伽兰身边的位置上,然后自己靠近克利斯坐了下来。
注意到这样的安排,慕容就有趣地扬了扬眉尖。
----风别是以为,不喜多言的伽兰就不会令杰受到惊吓了吧?她可是学园中赫赫有名的一座冰山,不时骇得冒险走夜路的胆小鬼们痛哭流涕呢!
坐定之后,风看了看围在自己身前、正眼巴巴瞅他,等着听他传道受业解惑的几个朋友,静颜一笑,却只简单地道:“杰的父母都是医学部一年级的教师,我刚才在路上遇见他们……顺便也带杰出来看看,让你们认识一下。”
“你们两个,已经很熟了吗?”休伊瞥一眼杰,明显不满地发问。
“不是的。我也是刚刚才认识杰的。”风淡淡回答。
实情是,风是在出门赴约的中途遇到了艾德里斯夫妇,在这时才第一次被介绍给杰的。然后,一切就全部都走调了。
原本紧紧攥住莉莉亚·艾德里斯衣襟不放的杰不知在什么时候松手,转职当了风的尾巴;而风却直到道别时才发现,自己身后竟然又多了一重负累。
在连同艾德里斯夫妇一起劝说了杰半天但是全无成效之后,风也敏锐地意识到,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就哪儿都甭想去成了;干脆苦笑着认命,把这根尾巴一起拖着走了。反正,在风看来,杰对自己这个新寄主正满意得很,而自己的老师们也还巴不得有人能够把杰的注意力从他们身边引开呢!他这种做法,多少也算得上是“一石二鸟”了吧?其中最不如意的只是,恰巧他本人就是那块无辜而惨遭牵连的石头罢了!
哦!刚刚才认识就这么亲密啊?要是时间长了,那可还了得??----风是自认无辜了,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呢。一时室内这几双眼睛就全部都意味深长地落在了杰的身上,骇得他深深垂下了眼睫,一双尖耳也低低的耷拉下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看看杰这副可怜像儿,风也是拿他没辙,只得无言地抬起他的手来,在上面放下一杯热茶;然后,再从休伊的碟子里挑了块桂花莲子糕给他。
直到今天,风这才算是报了休伊总在他碗碟中抢食的怨仇了。
休伊“啧啧”两声,即刻将剩下的半碟点心三两下塞进了嘴巴里去,几乎呛得流泪。
“哇哈哈哈……”
难得见到休伊在食物上吃瘪,且露出了满脸蠢像;紫夜首先就指着他大笑起来。随后,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加入了这笑声中去,热闹非凡,连伽兰也未能例外了。只有把头垂到了桌面上的杰依然还是一脸惊吓的样子,但他攥住风衣襟的手指倒也略略放松了些许;眼眸中,没有人能够看懂的复杂眸色一闪。
笑场过后,自然也仍是伽兰这座冰川最先恢复原态。再者,眼见着是套不出什么内幕来了,她也就抬起手腕,冷冷地看了看表。“既然这里没什么事情,那我也该走了。过半小时,妖魔道同神圣联盟间有一场魔法对决,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克利斯和紫夜不去吗?”风点点头,瞧一眼犹自缠杂不清的那两个少年。
“克利斯习武,紫夜对元素魔法不感兴趣。”伽兰冷淡回应,向众人道别,转身走了出去。果然克利斯和紫夜就都只是同她挥手告别而已。
“有趣。……不知是只有妖魔道才这么轻忽地对待二者间的比试,还是两者皆然?”风低头忖忖。“如是后者的话,那是否能够说明,天羽中天生这一对冤家的关系正趋向缓解?或者,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片刻宁静?也许……唔,当初真该怂恿休伊加入联盟的呢……”耳边听着休伊同慕容越扯越臭的话题,风不觉若有感触地笑了。“那样的话,现在会感到头疼的,就是联盟那边的成员了吧?而且,搞不好休伊随便一个动作就能把联盟整个搞到崩溃,不必其他组织再多费心思提防了呢……”
从忆竹居中走出。伽兰的背后几乎即时就缀上了三数十条尾巴,惹得她微微凝眉:该不会是刚刚坐在店堂里的那些男生们全部都追出来了吧?慕容这个开店揽生意的招数实在够损!
嗯。事实上,由总体而言,伽兰这猜测倒真是一点也没错的。刚刚坐在慕容店里的那些男性顾客确实是全部跟在她背后走出来了。----这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鉴于在慕容的诸多“活招牌”中就只有伽兰这一位女性,若是在她离开时有人还能无动于衷的话,那慕容可就该伤脑筋了。因为不管留下那人的身份地位如何,他的“性取向”首先就成问题了……
当然,在伽兰而言,所有这些都远远不是她所需要操心的问题了;所以现在,她还有心情为自己身后那一串尾巴而烦恼着,这也可以算做是一种特别的幸福了呢。
可惜的是,在伽兰理性压倒感性的苍青色眸子中,却全然没有这种知足认命的色彩存在;有的,也只是无端受到侵扰的不耐罢了。结果从忆竹居出来还不到半里路,她就忍不住运起自己刚刚才学到手的轻身术,配合着地系的“失重”魔法,箭一般向某处不知名的林中小径里直穿进去,把一票忠实的追踪者们闪在当地了。
因为受到本身的魔法属性所限,伽兰多是对地、水两系魔法的灵魂领悟最深;当然这并不会妨碍她由衷的享受在微寒的风路中穿行、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了。在成功甩脱了某些尾巴之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就是这样沉浸在自由自在御风而行的快感当中,而忘记了所有不快的。不过,如果在这同时把自己所走的道路也忘记的话,那,可就不太有趣了吧?
急速的穿行中,伽兰猝然停下了身形。
在这座森林里,她到底已经奔跑了多长时间了?十分钟?二十分钟?还是更久?至少,从表面上看,这林子的纵深并不会很深,以她的速度,至多十几分钟也该到头了啊!难道说,这其中还暗藏玄机不成?
轻轻挑了挑黛眉,伽兰伸手,从自己右侧的银铃树上折下了一茎枝条,随意地曲成了环状;然后,在向前走出了十几米后,又信手将之挂在了左侧一条红藤的顶端。
一眼望去,银铃树所特有的银色枝叶在如血红藤的衬映中更形光彩夺目、璀璨若星。
做完这件事情,伽兰就全不犹豫,笔直地向前走了出去。
仅仅十五分钟之后,当伽兰隔着一整片矮柞,再度同自己亲手为之加冕的那条红藤遥遥相对时,她就知道,这一次,事情是真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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