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来访!!!
这句话刚一出口,就仿佛迅速开启了某种神秘的精神力场般,在几个少年周围造就了层层诡谲的异变。
那并不是存在于空气中有形或无形的物质,而是,游移在感知之间,无法用语言来加以描绘或重复的一种……沉重的氛围;勉强说来,如果用“恶意”这两个字来形容其情绪属性的话,大概也就不会错得太过离谱了。
是了。就是恶意了!那样一种紧紧压迫在胸口之上,令人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和思维的邪恶气息,会令人忍不住想要怀疑,就连所有已知生物中情绪变化最为复杂的“人”的脑海中,也不可能会产生出如此之浓重而有若实体的负面情绪来;更不用说其他爱恨都相对比较单纯的种族了。
----又或者,这情绪的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类、甚至其存在可能也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外了吧……?!
无论如何,就在这一瞬间,在场的几个少年都同时感觉到了异常,并且迅速收敛起笑闹的心情,进入到备战的状态中去。
在所有人中,竟然是伽兰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就用双手结起了法印,克利斯的刀亦出鞘,就连慕容也不知从哪里弄出了一具极为小巧的弩弓来。三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瞬移,下一刻,就同时护在了风的周围。
……不可否认,在风的身上,的确有着一种会令周围人甘愿为他守护的魔力,不愧是身为魔族。
而休伊这只懒虫兼捣蛋鬼呢,他却只在一愣神后轻轻地“啊”了一声,连站也不曾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伽兰的“冰之壁障”已经是在第一时间内发动,把己方现有的四个人全部都罩在了其中;克利斯的刀锋上正向外溢发出淡淡的斗气,而慕容的箭已在弦!
“休伊!”克利斯焦急地呼唤着看来正打算陷入呆滞状态的那个少年;对方却充耳不闻,只用两眼盯住了湖面,呢喃低语着:“出来了呢……”
“蓬”地一声,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瞬时爆起了一蓬水柱,在碧绿湖面上开出了一朵雪白的ju花,而在这雨花开到了极处之时,一道淡紫色的光柱蓦然由花蕊中爆出,直冲天际,随即消失无踪!
再没有任何声息。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莫名所以之际,周围的气氛突然又是一变。
原本沉凝如实体的厚重恶意在瞬息间为之一空,变得若有若无起来。压在心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转瞬消失,那种无处可以施力的空虚感觉,令几个全神戒备中的少年都大觉胸中烦闷,几乎没有吐出血来!
在这种全无法理的精神攻击面前,伽兰的魔法、克利斯的斗气、慕容的弓箭竟是全然的无可施展!!
“精神系及声系的混合魔法?”被三个人围在了中央的风也微微动容,“两种都是相当罕见的特殊法力呢……”
“……声系魔法?在哪里啊??我怎么就没听到过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出现???”
这个问号将将才从慕容的眼睛里冒了出来,仿佛为了验证风的说法似的,一缕似有似无的哭泣声就同时在各人的脑海中响起----那确实不是用耳朵听到,而是自动浮现在脑海中的声音呢----这哭声初起时还极为微弱,如果不是用心去感觉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忽略掉了;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声音的过于飘渺,才更会吸引人集中了全副的精神去倾听,而在不知不觉中心灵失守。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在这些少年中,除了风仍是一脸的沉静之外,其他几个人脸上就或多或少都露出了迷惘之色来。
形势,从这一刻起就变得对这几个少年极为不利。
就连迟钝如休伊者也能察觉到克利斯等人的不妥了。(休伊自己对那种声音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了----他根本就是有听等于没听的。由此可见,“神经线粗”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也是有一定好处的呢……)
然后,就在休伊拍一拍衣服,正想从地面上站起来,走过去仔细观察一下那几个家伙突然间变得奇怪的表情时,在他的脑海中,那道不请自来的烦冤哭声却忽而一顿,骤然间变得粗砺沉闷、了无生气起来,时而又仿佛金属互相擦刮般尖锐刺耳。配合着周遭忽轻忽重、忽而沉滞忽而飘渺的诡异氛围,惹得他心中阵阵生闷,什么心情也没有了;于是打消了追根究底的念头,又坐回了地面上去,干脆就闭目养神,给它来个相应不理。
休伊的表现尚且如此,那么,其他几个人此时的状况也就可想而知,是加倍的不容乐观了。
克利斯脸上首先就现出了烦躁不安的情绪来,紧接着是慕容,而身为女孩子的伽兰反而却是最能克制自己情绪的一个了。
“这就是所谓的鬼哭吗?真是难听死了……!”克利斯喃喃地抱怨着。据他自己事后很不好意思地透露,从那一刻起,在他心中就一直存在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拔剑见血的冲动。
“……竟然问起这个……我可从来就没听见过鬼哭,也不想知道它们究竟都是怎么一个哭法呢……!”一旁,与克利斯呈犄角形守备的慕容正强自镇定地回答。他后来也干脆承认,自己当时最想做的,就是用拳头痛扁提出这愚蠢问题的家伙一顿。但是,紧接着,他自己就向伽兰提出了另一个同样愚蠢的问题:“伽兰,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烦。”伽兰回答得相当的简洁明确。
……不过,这听鬼哭还能听到烦的,在天下女孩子间,恐怕也就仅此一例,后无来者了吧?
久后,被休伊好奇地问起,她此时内心的感受究竟如何时,伽兰竟然也毫不迟疑地答说:很想一剑刺死那两个什么用处也没有、就只会聒噪添乱的家伙。
……
无论如何,总该值得庆幸的是,这三个人内心中所有暴力的想法都并没有真正的付之行动了。不然,在当时那种紧张的状态下,不用等到鬼魂现身,单凭这几个人本身的实力,就足以互殴得尸骨无存了。
而在此时,虽然防守得极为狼狈,但以他们心理上的承受能力而言,如果单单只是自保的话,至少暂时也还不成问题的了。麻烦的是,在他们身后,却还有着一个重病缠身的风!
风----究竟该怎样才能够保护他不受伤害?
这一瞬间,正直的克利斯、冷漠的伽兰、精明的慕容脑海中转的全都是这同样的一个念头。
在他们中,已经没有人还能分得出多余的心力去照顾其他人了。就算仍有,纯精神层面上的攻击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代为抵挡或承受,而只能依靠被攻击者本身的精神力量来加以抵消的了。所以,最后的事实就是……他们根本就无法保证风的安全!
由心底得出了这样无力而无奈的结论,对这几个正当韶龄、胸怀中仍满是热血侠情的少年而言,无疑已是一种巨大的打击。克利斯首先就承受不住,在心灵防守间出现了一丝缝隙,被那古怪的哭声趁虚而入,难受得几乎吐出血来!
再像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就连现在的这种形势,他们也支持不了多久!!
正在这危急之时,一缕清越的笛音却蓦然由天宇间传来,直达每一个人脑际。
笛声,相当的平和,完全不带有半点敌意和侵略性的样子,却能够穿透了哭声的重重干扰,清晰地被少年们已经逐渐开始迷乱的大脑所接收,并且感到亲切和吸引。
平和……的确,然而在平和的外表下,却掩藏着淡淡的、拂之不去的悲哀落寞……令人忍不住为之心酸、更为之向往的一种……岁月沧桑的魅力……
在充斥于整个脑海的尖锐声响中,这样一抹平和的笛声,就好似万古荒漠间一座小小的绿洲般迅速侵占着所有人的注意,连意识中那乱人心神的哭声,在此时,也仿佛遥远了许多。
枯燥而酷烈的沙漠;远处生机勃勃的绿洲;狂喜的、不顾一切的奔跑接近,直到双眼可以清晰的看到绿洲中那一条条潺潺跃动着的小溪;然后欢呼着追寻溪水的源流,在小小的树林间随风穿行,最终到达了终点处甘甜的湖泊……静谧深邃……
如同在沙漠中旅行得疲惫而终于找到了归宿的旅人般,从这一刻起,克利斯等人就再也不受那哭声的控制了;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是那笛声由厉鬼的哭嚎声中夺取了控制他们心灵的权力----虽然那哭声最终并没能真正控制住他们的灵魂。但这一次,就连休伊也抵挡不了笛声的诱惑,而深深的沉迷其中了。
细密林间,宁静湖畔,轻风徐徐地拂过脸颊,带动了发袂飞扬。
就在众人正仰头领会这难得静美的一刻时,笛声却嘎然而止。
包括休伊在内的几个少年同时回魂,眼中不可掩饰地露出了惊叹之色。
克利斯第一个就诚心实意地赞叹:“好美的意境!”
“是啊,同这个相比,我以前简直就没听过真正的音乐了。”慕容喃喃地附和。
“风?你受伤了。”最后这大杀风景的一句,却是出自伽兰之口。
克利斯和慕容同时一惊,转过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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