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剑嗔听得这钟声韵律分明是道家的一种清静之声,心下大喜,道:“幽云观,幽云观,果然是幽云观!”杨韵泽见爷爷突然转伤为喜,心下微奇,抹干眼泪道:“什么幽云观?”杨剑嗔激动不已,胡子簌簌而颤,道:“韵儿,你还记得爷爷曾经跟你说过昆仑山上的住着很多法力高强的神仙么?”杨韵泽道:“记得呀,咦,难道这些神仙就住在这个什么幽云观里么?”
杨剑嗔不住地点头道:“不错,不错,这些神仙确实就是住在幽云观中。韵儿,我们走,我们去求这些神仙求得不死神丹,或许爷爷的病就有救了。”杨韵泽大喜,实在没有想到竟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便找到这个神话般的仙境。当下忙将包袱箱子,收好背在身上,但那包袱太重,又加上箱子,杨韵泽瘦小的身子如何能够承担得下。
才背上,已是脚步趔趄,行动扶摇,杨剑嗔想要上前将东西取过自己来背,不料双脚毫不听使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迈出一步,杨韵泽虽然力不负荷,但却还能勉强走得动,而杨剑嗔却是寸步难行,突然双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下。杨韵泽吃了一惊,忙转身跑回,这冰山之上滑之已极,杨韵泽这下只顾奔回,却没有想到地上冰层,刚跑出一步,便脚一滑,骨碌碌径滑到杨剑嗔的身上,脸上手脚都被冰峭划破了,流出丝丝血迹。
杨韵泽顾不得疼痛,翻起身来,却见杨剑嗔被自己这么一压,又自晕了过去,杨韵泽心下登时一凉,他哪里知道杨剑嗔虽然服用了“游闲真人”的“游闲丹”但因他身体老成迈,年轻时又为得奇方,而学神农尝百草,虽然其时他有药物控制使其毒性大减,但日积月累,这些毒素在体内得不到彻底清除,早对他的身体构成极大的危害。
他在康健时,毒素虽不至发作,但经此大病,身体的抗病能力已是大大打了折扣,诸般疾病纷涌而来。便是有再多的“游闲丹”也无济于事。杨韵泽心下一阵慌乱,背上的这些包袱已足以他负荷,更何况还加上杨剑嗔这么一位大人。
杨韵泽咬了咬牙,将这些大包袱全扔下,只留下一点干粮以及一些零时急救的药丸。当下从衣服上撕下十几条窄的布事,将它们首尾结起,连成一条长长的布带,将杨剑嗔用带子缚在自己的背上,再用厚布将手裹上,一点一点地向那钟声爬去。那钟声源自对面的山峰上,声音飘缈悠长。
杨韵泽若要到达那里,必须从这座山峰爬下,然后再翻上山去。这一上一下,看似不远,实则路程之长不下三十里。杨韵泽背着杨剑嗔,爬了里许,已是累得呼呼大喘,汗透衣衫,冷风吹来,身子不由簌簌发抖。双手虽有衣物裹住,但这冰山上的冰块坚硬不下金石,山势偏又陡峭之极,他这居高而下,每行一步,皆须奋力用指尖扣住冰角,不多时已被扣得鲜血淋漓。杨韵泽小心地移到一处平稳之所,略加歇息,便又行路。杨韵泽伸出双手,只觉一双手掌麻麻胀胀,疼痛难当,风吹来都是钻心般的疼痛,心下不由得有些心怯。
但又怕这钟声会突然消失,只得忍痛继续前行。行到一处陡峭处,杨韵泽深呼口气,先用脚踏在一块兀起的冰块上,双手紧紧地握着上面的冰石。岂料这一下停得时间久了,脚下的冰已被他脚底的热量熨得化了,冰上已是极为滑,此时又加上水份,杨韵泽脚下一滑,身子登时顿空,双手一个握捏不住,向下跌去。杨韵泽临危不乱,忙将身体压下,深怕让爷爷成了为的垫背。只听得砰得一声,杨韵泽额头一阵巨痛,眼前精光一冒,隐隐间听有人喝道:“什么人?”径自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杨韵泽隐隐间听到有人叫“大师兄,掌门人叫你过去。”那个叫大师兄的应了一声,即又不作声。杨韵泽只觉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接着一阵凉意又自脸上传来,说不出的舒服受用。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人手中正拿着一张淡黄色的药纸,从自己身边拿开,想是从脸上刚揭下的。那人刚走到门口,忽地回过身来,喜道:“小兄弟,你总算醒啦。”杨韵泽望望他,却是极为陌生的一张脸,但听他与自己说话,慢慢地点点头,四处看看,见自己正睡在一间小屋中,这屋里贴着各种书画,有的是字,有的是山水画,更有些是什么神的像。杨韵泽脑中一阵胀痛,无意去想,忽地一惊坐起,问道:“我爷爷呢?”
但一坐起,只觉得胸口,小腹,以及腿上数处同时巨痛起来,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那个青年身子一闪,闪到了杨韵泽的身旁,说道:“你有重伤在身,且不忙动,你爷爷没事,现在正在我师父那里养伤。嗯,这都亏了你,倘若不是你以自己的身体给他垫了一下,你爷爷现在只怕已经没命了。”杨韵泽听得爷爷没事,心下稍安,又听他说什么师父等言,心中一动,问道:“你们是神仙么?”那青年笑道:“哪里是什么神仙,我们不过是个普通的修道之士罢了。”杨韵泽一惊,道:“我爷爷说昆仑山上住着很多神仙,他们不是你们么?”语气中甚是失望。
青年含笑道:“神仙倒是有,我师祖及几位太师祖都已得道,脱离肉体立地成仙了。至于我师父虽然还未成仙,但也算是一流的得道高人了。”杨韵泽脸上一红,道:“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这里住的都是神仙呢。”那青年笑了笑道:“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杨韵泽见这位神仙态度和蔼,完全没有传说中的那股庄严肃穆的样子,心下一阵暖意,说道:“在下姓杨,名叫韵泽,不知神仙哥哥尊姓大名?”那青年闻言哈哈笑道:“我哪里是什么神仙,我叫唐清风,如查你不嫌弃,便叫我唐大哥便了。”
杨韵泽点了点头,唐清风忽道:“对了,我师父刚才叫我去见他,想必便是问杨兄弟你的病情,好罢,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便带一起去罢。”杨韵泽也正想看看爷爷此刻如何,闻言大喜。唐清风道:“你躺着别动,我自会带你走。”说着右掌平平划了个圆,掌过处,陡然间多了一面淡红色的镜子般的气床。杨韵泽那日在破庙时已然见过那游闲真人两只手掌这么一划,便也有与这相似的气体,此刻唐清风也会使,心中再无怀疑,既佩且羡。
那面气床随着唐清风手掌挥动,咄地将杨韵泽从床上担起,平平稳稳地向外飞去。唐清风长袖一拂,身子陡然拔地飞起,尾随而至。杨韵泽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但却吹不到自己身上,心下微奇,仔细一看,原来不知何时,那面气床已然变成一个球形的空膜,将所有的风声尽数隔去。不多时,唐清风忽道:“到了。”那面气床立时止住,稳稳地停下,在空中一闪即逝。
杨韵泽正要起身,忽听一个和蔼的声音道:“小兄弟有伤在身,暂且不宜起动。令祖便也在此。”杨韵泽寻他指处看去,果见杨剑嗔正躺在一个小榻上,眼中含泪,向自己微笑。杨韵泽见爷爷安然无恙,心下大喜道:“爷爷,你的病已经好了吗?”杨剑嗔点了点头,却又听那人和蔼的声道:“令祖身患奇症,非药石所能瘥愈,老道功力浅薄,无能为力,只能暂且将其病蠹抑制住。”杨韵泽寻声看去,见是一位中年道人,身上穿着淡蓝色的袍子,右手执着一根碧油油的短小锡杖,闪闪发着绿光,颇有仙家风范,中年道士的后面站着几名年纪相当的道士,两边一对列排开十几名青年道士,杨韵泽不禁奇道:“你们不是有不死神丹么,怎会救不了我爷爷。”
那中年道士道:“小兄弟所谓的‘不死神丹’,可是敝派的‘混元如意丹’否?”杨韵泽从未听说过什么“混元如意丹”,但想对方既以这么个丹药相答,想必这个“混元如意丹”也是什么仙丹灵药。当下点了点头。杨剑嗔忽道:“弟子杨剑嗔虽是为求丹治病而来,但若仙真有困难之处,弟子更不敢叨扰仙真。”
那中年道士轻叹了口气,道:“不瞒二位,我派‘混元如意丹’乃是前派祖师历经千百劫,闭关千日,不惜舍却身投火化而成为七颗仙丹。敝派上下弟子三千,却无一人见过这种仙丹,不只因为仙丹得来不易,更是因为仙丹本身业已通灵,行踪飘乎,若有若无,时显时隐,若非与之有缘之人,纵使你法力再高,也无济于事。二位不远万里来到我昆仑,敝派阖观上下不胜荣宠,二位但有所求,敝派自是无不应允。只是这件事上,恕敝派无能为力。”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