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师妹也太过心躁了些,本想让她多些历练,现下听她言语,竟是将贫道也恨了起来。”竺若星摇光苦笑叹息,殊是无奈。他倒是丝毫不急,意是不曾立时拔地而起,赶去相援。
他不急,公孙佳麒却是急了,刚才秋佳月已是受了微伤,这一去又是两斗一,还不知对方二人埋下何等埋伏,他心里自是大感焦躁,他脸色一正,肃然言道:“竺道兄,还是速去为妙,她一人怎可敌得如此诡心之人,这二人言语无耻,自非正人君子,还望竺道兄出得重手,严惩二人,以彰其罪。”
“哎,公孙兄哪知此中难处,那陈维亮固不足惧,但他叔祖公‘劈山魔公’邓神君却是魔道一等一的高手,百余年前因为一已之怒,虐杀非洲和族之民,被判三个甲子牢狱之刑,镇于五老峰下。三个甲子转瞬即逝,不出一年邓神君就要刑满释放了。这老魔手心狠手辣,得罪了他,青城一脉竟再无宁日。因此那陈维亮虽是要惩,却需要有些技巧,日后就算邓神君找上门来,也可堵得他无法尽心发作,实在不行,也可邀来法内十七子一般的人物,将其镇住。”竺若星脸上泛起愁容。
公孙佳麒心里暗急,奇怪这竺若星怎么还不去,难道要让秋佳月吃上一些亏才行吗?竺若星一瞥公孙佳麒的面容即知他在想些什么,冲她微微一笑,“公孙兄莫急,我晨间曾算过一卦,月师妹今晨会有一小劫,我寻思正好让她多些历练,日后云游天下,积修善功时,也多上两分护身保障,这才特地不去助她,意欲让其好生锻炼一番。”
公孙佳麒不知仙家神算之法,眼里多了三分好奇,但他不愿说出,只道:“虽是如此,竺道兄还是赶去为妙,若有不测也可迅速伸手,即便无有,道兄也可隐身一侧,功效同样无差。”
竺若星脸上现出了然之色,微微点头,“公孙兄,此处离秋府不远,公孙兄当可自行下山,贫道这就前去相助于她。”
公孙佳麒忙道:“竺道兄但去无妨,小弟自认得路,这就可以下山。”
“呵呵,今日与兄一会,心中恋然,下次当与兄畅谈一番。”道袍翻飞间,身形已经拔地而起,与剑一合,化为一道青虹,直入苍茫。
“仙人仙事,诚不可思议!”公孙佳麒右手轻轻一搓,打开折扇,脸带羡然,只是脸色不久就渐渐黯淡下去,垂头丧气的下山而去。这一去,公孙佳麒心中已经决心苦练仙法,不求得道,但求能与佳人相伴。
归得秋府之后,公孙佳麒又与秋培光聊谈了一阵,这才在天黑之前返城。自此之后,公孙佳麒每日苦修秋佳月所传入门心诀,这一练就是三个百日。公孙佳麒并不知道这入门心法是秋佳月摘要而来,并不全面,也非上乘之学,秋佳月还顾着师门规律,不可能将心法完全传给他。以公孙佳麒的根器,依诀如此修炼,要练至秋佳月境界,不知要何年何月。但他也不是无有所得,习得仙法三个百日,法术虽无,却觉得神情气爽,智如泉涌,且力气又大了两分。他也曾在二老前谈起入道修仙,二老知他乃仙人之子,于是也并未多加拦阻,只是嘱他不要忘了二老。
仙法勤修,诗书却是也未曾耽搁,十六岁生日,这孩子就补得贡士。这一来名声之嗓,传遍天下,人皆称为才子。会元十年,正值开科取士。公孙正着学师将佳麒的名字申送上去,并摧麒儿,早日上京赶考。本想在家练那仙法的公孙佳麒也自无法,只得暂时停下修练,幸好第三个百日刚过,如此停下,倒也无甚大事。收拾了行装,公孙佳麒本想只带一名书童上路,但他的父亲怎会如此,又遣了八名保镖,护送他去京城,这八人皆是公孙府中门客,颇多异人,心性方面绝无问题,公孙正一生之中悦人多矣,相处多日之后,又岂会看错!
此时乃是二月天时,一路之上只有那杏花开得艳丽,其余百花仅仅吐出蕊儿,黄莺空中清吟,众人路上急赶。这一日众人到了渚洲,行于一条黄泥大道之上,沿途往来客商,穿梭频频,好一幅繁荣景象。
路上却见得一样奇景,只见一年青女子骑着小驴,跟在众人身后。那驴个头不大,其貌不扬,却偏端得神骏,沿途跟着十匹骏马之后,已逾一个时辰,却始终未曾拉下。那八名保镖皆是机警之辈,看得如此异样,皆知路上必定有事,全都担上了一分心事。
公孙佳麒好奇心起,仔细打量这一位妙人。只见她身着一身布衣荆钦,一身乡村姑娘打扮,却生得清丽绝尘,红晕雪面,宜喜宜嗔,年岁看来甚轻,不过十七八九,但她似有脱俗气质,眉宇间清气氤氲,一种雍容娴雅的风姿,虽是布衣,却也摭挡不住。
公孙佳麒这一注视,即又发现了另一异处,这女子似乎并未坐在驴上,微风吹来时可见驴背处布衣随风飘拂,似是那娇躯临空而坐。如是一年之前,公孙佳麒一看也就了之,不会认为真是如此,但那天过后,他已知世上无奇不有,眼前女子说不定也是一位异人。他将这一心事按下,并未向他人提及。
八名保镖老练之人,自然也能体会女子异处,更进一步的是,八人能够知道女子对他们并无恶意,也无善意,八人齐齐注意到不远处的两辆马车之上,他们同时判断出,这女子非是为他们而来,当是为了前面的那两辆马车中人。
载人那辆马车乌蓬罩顶,不见内里何人,御车的乃是两名魁梧壮汉,手中的御马长鞭用的出神入化,八人心中都是一震,这人的手上功夫诚是惊人。前面不远处即是县城,八人将这情况与公孙佳麒小声低语了一番,公孙佳麒这才明了此女意向。八人又向小主人进言,最好先行一步,以免有事缠上。公孙佳麒修眉一立,刚要开口叱言“他人遇危岂可不援手相助”。八人又道,此时已近县城,就算有人动手,也断不会选得此处,必等下午马车出城时下手。公孙佳麒深觉有理,这才点头。十人于是快马加鞭,越过前头马车,到了县城。
寻了城门处的一家客栈酒楼,十人未曾要了房间,只是上楼要了雅座,就此吃喝一番。过了多时,两辆马车缓缓进入城内,骑着小驴的女子紧跟在后面。
马车缓缓停下,魁梧壮汉跳下马车,与酒楼小二低语了一番,即见小二领着两辆马车进入楼内。骑着小驴的女子微微一笑,也跳下小驴,缓缓走过了酒楼,消失于人潮之中,公孙佳麒不禁有些愕然,随即想到她莫非到了前处出门之处相候!
两名保镖未等公孙佳麒吩咐,即急步下楼前去打听消息。过了多时上楼回禀,这两人老练之极,已经将那消息打听了七八,不知他二人何能做到。
原来这两辆马车乃是一宦官之家,老爷林正人本是当朝监察御史,正直过人,看不过宰相李林琢所为,朝中当众弹劾,皇帝却是凭般糊涂,未曾理他,事后李林琢寻了一个借口,皇帝将其贬至宁州铜和县做了一个小官,安渡了三年。却不料李林琢并不想将他就此放过,在其卸任之后,召来强人,妄想将其斩于路上,以报昔日一口恶气。幸亏有两名义士相助,否则还未等林正人走出百里,就已遭劫。两人又打听到,两车共有六人,林正人一家三口,一名丫环,两名义士。强人曾在进城之时出现过,据两人猜测,这一伙强人为数不少,光凭那两名义士,自保或可,护他则有些勉强了。
“世上即有此事,”公孙佳麒剑眉耸起,“我怎能坐视,容或不亲自助他,却也要想些办法,助他们渡过此劫。”
“公子还请勿虑,此事还另有转机,那两名义士已分出一人,前往城中寻找镖局中人,多资些银两,当会请出不少能人。”
公孙佳麒摇了摇头,“这林老爷即是正直过人,家中怎会有此闲财,那两名义士行走江湖,恐也无多余资财。我公孙家别的没有,钱两却是不缺,刘其兄,还请你能带些钱财,暗中前去,助那名义士多雇些人手来。”他脸色一正,折扇一收,对着一名保镖行了一揖,以示拜托。
“公子即是有此善心,某家自当前去。”一胡须杂然的大汉双手一抱,脸泛敬色,从公孙佳麒手中拿过银票,大步走下楼去。
“公子,依老夫之见,这家人恐要下午未时方能上路,到时我等先落后一步,免得强人见我势大,先行退去,日后再来骚扰,反为不美。我等众人缓行一步,断其退路,将其一网打尽。”一名老苍头打扮之人向着公孙佳麒言道。
虽说公孙佳麒胸中侠气不小,但也对此干犯官家禁例之事有些犹豫,那老苍头似知此事,微微笑道:“公子不必多虑,到时由寒、王二兄相伴公子,我等六人化装而行,不会让公子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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