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燃烧,姑娘在舞蹈,小伙子在号叫……
在篝火旁所有的彝家人都在肆意的放纵自己,无论是老人、年轻人还是妇女,在这篝火燃起的这一刻所有人都丢弃了自己平时的坚持。
德高望重的“德谷”扯开嗓子唱起了歌,旁边是无数人的应和。
风华正茂的女子挥洒着自己的美丽,她的伙伴们在她旁边共同舞出变幻的裙影。
血气方刚的青年显示着他们的力量,他们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和激情让舞步更加激越。
一个又一个圆圈在篝火旁围了起来,彝家儿女们仿佛变成了火焰的精灵,红红的脸庞诠释着什么是快乐。
虽然他们的衣裳只是粗糙的土布,可是那篝火映照着的银饰却为他们装上华美无比的的光环,虽然他们的舞步并不繁复,可是他们却变成了一个无比诱人的旋涡,篝火是旋涡的中心,而他们就是欢快的旋臂。
…………
威尔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快乐,也从来没有如此的放纵自己,虽然在别人的眼里他已经是一个非常放纵的人,但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自己都知道他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在隐藏自己的心。
威尔不是凯达,他没有成为英雄的梦想;威尔也不是明月,他没有在自己肩膀上杠上重负;威尔更不是鹿角,金钱在他的眼里更多的是一种享受的工具。那么威尔究竟喜欢的是什么呢?
是自由。
一种无拘无束的自由,一种放任整个天地的自由。
或许在大沙漠长大的孩子都向往自由。如果说广博的草原酝酿出了向往自由的蒙古人,那么广博的沙漠同样酝酿出了向往自由的他们。无论是大海上奔波的凯达,还是商路上行走的鹿角,甚至已经开始迈上朝堂的明月,在他们的身上都刻有沙盗与商队的共同印记。这种印记不是父辈的教导,而是当他们出现在大沙漠那一刻起就萌芽,又随着他们的成长也一起成长的东西,这天性已经深入了他们的骨髓,永远难以消除。
但他们也和草原人不同,他们更加珍爱生命,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别人的生命,严酷的沙漠教导了他们生命的可贵。
威尔是他们中最向往自由的一个,他甚至无法忍受妻子的存在,至少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妻子更多的是一种牵畔。可惜他却没有多少机会享受他的至爱,只有当沉醉于烈酒中的时候,威尔才可以真正的放纵自己,因为在世人的眼中醉酒的人是什么事都可能做的……
但是在这里,在这个欢乐的彝家夜晚,威尔却第一次不用完全喝醉或者说装醉,因为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
威尔并不会跳左脚舞,而且刚开始的时候威尔根本没有跳舞的打算,可是渐渐的,他完全被欢乐的气氛所诱惑了,当他叫阿朵教教他时,早已兴奋无比的阿朵却一把把他拉进了舞环,此时的他才知道这种舞蹈是根本不用教的。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加入了那个旋转的舞环,在涌动的旋臂中根本不需要老师,因为所有的人都是他的老师,在不知不觉间威尔竟然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会跳了,而且与周围的人变的如此的融洽,仿佛他生来就是一个彝家人似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威尔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变了,如果说开始的时候是火热的欢乐,那么现在就多了一丝丝诡异,威尔并不知道这中诡异其实是夹杂在欢乐中的温馨与甜蜜。
于是威尔离开了篝火,带着一丝意犹未尽,也带着一丝兴奋之后的疲累。
剩下的时间是属于年轻的彝人了。
在不知不觉中,舞环变了,变成了一男一女夹杂在一起,在歌声中分明可以听到丝丝细语和阵阵轻笑。
舞环渐渐的分离了,在最中间的篝火旁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小小的舞圈,欢快的笑声在这里显得尤为鲜明,其间蕴藏的东西也更加热烈。
那是一对对的情侣,在刚才的舞蹈中那些年轻的人们已经得到了只有一对男女才有的承诺,他们用这种方式展示自己无比的喜悦和骄傲,同时他们也到了周围的人们的认可,其间分明就有阿朵和他的恋人。
阿朵的脸现在已经不再肿胀了,虽然脸上的颜色似乎还没有消除,可是现在的他和周围的人完全一模一样,熊熊的篝火为所有人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艳红。
但阿朵的脸上还多了一些东西,那是幸福,欣喜若狂的幸福,此时的他眼中除了面前的爱人之外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就在刚才,爱人羞涩的点头让他的心和他的舞姿一样飞跃起来。
这时候,年轻的彝人阿朵觉得这是一生中最兴奋的一夜,也是他一生中舞蹈跳得最热烈的一次。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面前的那个人。
那眉毛弯弯的古俐扎;那睫毛长长的古俐扎;那眼睛又大又亮的古俐扎;腰肢如蜂一般古俐扎;长着酒窝的古俐扎;面颊金黄的古俐扎……
那是阿朵深爱着的古俐扎。
现在的他们无疑是无比幸福的,而且他们同样深信他们的将来也必将是甜蜜的,在彝人的世界里只要不是阿加或者是呷西就能够拥有自由——恋爱的自由。
这时候,周围的歌声和吆喝突然弱了下来,那些年轻的单身姑娘停止了自己的歌唱,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又重新走进了舞环。
这个人有精瘦而修长的身躯,虽不雄壮却又似乎充满了力量;这个人有一张满是戏谑的脸,在奸猾中却又带着一点邪恶的魅力……
很多姑娘们都认识他,确切的说在刚才的舞蹈中无论是男女,他们的目光都曾经在这个人的身上长时间的停留,女孩的眼中是欣赏,而男孩的眼中更多了一分嫉妒与不安,一个奇装异服的外乡人在着谅山村寨中显得如此的醒目,更何况这个人的年纪并不大却又是那么的优秀。
不过,男孩们眼中的不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这个人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接近,只是用眼睛默默的观察着周围人的舞步,可是这却又引起了所有人更大的兴趣。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学习舞蹈竟然是如此的快速。从生硬到娴熟,从开始蹒跚学步到后来的似摸似样,再在到后来纵情挥洒,这个人竟然似乎变得比他们彝人还要彝人。没有人可以象他那样高跃飞舞,也没有人可以象他那样起步如风。
彝家姑娘爱情是自由而又大胆的,曾经有好奇而又大胆的姑娘靠近这个在他们眼中奇异的外乡人,她们对于这个人充满了兴趣,甚至在有些人的心中对这个人有了特别的想法。
可是她们失败了,因为这个人似乎听不懂他们的话一样,他对所有的人都露出了笑容,也同每一个人牵手,表现的比所有的彝人都更加的激越,可是却又对所有人话语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他只是来享受这一刻的舞蹈,享受这一刻无拘无束,享受这一刻的不羁挥洒。
人们释然了,他们已经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的一员,在这个欢乐的夜晚人们接受了这个外乡的从来没有见过的朋友。他们一起舞蹈,一起歌唱,一起为每一个求爱成功的人吆喝……,直到刚才......
可是现在的这个人又来了,在舞蹈最温情的时候来了,难道他刚才也已经找到了自己心宜的对象了吗?难道他要把手中的东西当成礼物献给场中某一个人吗?
人们在等待,他们在等待这个奇特的外乡人为他们带来更多的惊异,很多姑娘的心已经抽紧了,虽然绝大部分的女孩对并不愿意成为外乡人的新娘,可是她们又无比渴望自己成为献礼的对象,在她们心中已经把这当成了自己魅力的证明,还有什么能够比得到第一次见面的外乡人的倾慕更能证明自己的呢?
舞圈裂开了一个缝隙,男孩们在吸气,他们随时准备发出震天的吆喝,无论是这个人面对的是谁,也无论是这个人是成功还是失败,虽然大家都知道多半是失败。
随着威尔的脚步,一个又一个女孩的心由希望变成了失望,而男孩的心则是庆幸。在周围注视的目光中,威尔走向了篝火,而在篝火旁有这个夜晚最闪亮的一对,而其中有这个夜晚最闪亮的一颗星辰。
所有人都理解了,因为篝火旁的有是公认的最美丽的姑娘,只有今天的新娘可以和他相比的姑娘,她们曾经是这片群山中闪亮的一对明珠,但现在只剩下这一颗了。
人们也对威尔充满了同情,在他们眼中威尔是必然失败的,因为这颗明珠上已经栓上了一根红红的丝线,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一个夜晚同时答应两个人的,这会被所有的彝人所鄙弃。
但结果完全如众人所料也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
“祝贺你,我的朋友。”威尔走到了那对已经停止舞蹈的情侣面前,他首先面对的居然是男主角。“或许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但我必须完成我的承诺,就当这是一个朋友最真挚的祝福吧!”
“更祝贺你,美丽的姑娘。我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你的爱人有无比的勇气,他也有一颗无比爱你的心。”威尔转向女孩一边对说着一边托起了手中的锦缎,锦缎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美丽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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