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敌人大部分没有甲胄,而我们的战士至少有个头盔,而且我们主要是延伸射击。我们的损失远远小于敌人。”副指挥说到。“你到山上看看就知道了。”
随着联军后续的到来,城中的战斗又重新猛烈起来,不,是更加猛烈。
没有人后退,也没有人能够后退。往前是米兰人愤怒的刀枪,后面是狂热同伴死命的推挤。虽然先期入城的联军士兵已经被死亡的恐惧从狂热之中唤醒,同伴的鲜血使他们回复了理智,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他们没有机会也不可能后退。
鲜血形成的战线又重新向城中心推移,但是市民们前赴后继。
他们也不会后退,后面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妻子、他们的母亲,为了亲人这些普通的市民愿意抛弃自己的身躯、自己的灵魂。
攻守的双方都不会后退,他们疯狂的互相搏杀着,生命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轻贱。
但是“黑云”来了,无数的市民在“黑云”下受伤、死亡。房顶上、街道上到处是垂死者的呻吟。
但是狂热的联军士兵同样不好过,城外的指挥官并不知道战线已经移动了多长的距离,缓慢前移的落点让他们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可以说这是联军在今天犯的唯一错误。
前方的重步兵早以伤亡殆尽,现在正在拼杀的同样是装备简陋的轻步兵(民兵),他们有的披着皮甲,有的甚至只有一个头盔,很多士兵在战斗中或者在向前挤的过程中自己的羽箭射死。
很多士兵背上插的羽箭就象茂密的树枝,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在攻击他们。
很快的,在米兰的主街道上站立的人越来越少了,这里是“黑云”的主要落点。
联军士兵在这里已经不多了,可是阻挡他们的平民却更死得没剩几个了。
确切的说站在这里的守卫者只剩下最后一个。
这是一个肥胖高大的屠夫,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在他面前是数百倍的敌人。
此时的屠夫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屠夫”。他右手抓着那把常用的屠刀,左手倒拿着一把十字剑,这把剑是刚刚拣的,无论是剑还是屠刀现在都在滴血。
在屠夫的胸前绑着他平时烧肉的大锅,这个大锅配上他圆滚滚的肚子居然非常合适,在他头上还有一个他老婆煎鸡蛋的平底锅,这是他能够在“黑云”下存活的原因。
或许在平时这副装扮会手尽嘲笑,可是现在却没有敢嘲笑,因为这样装扮的人是一个屠夫——真正的屠夫——杀人的屠夫,没有人可以在嗜血的屠夫面前还可以保持自己的笑容。
屠夫全身血红,连身前那口大锅都变成了暗红色,他喘息着,丝毫不理会肩膀上的伤口。
他伸出了舌头,舔了舔肥硕的嘴唇,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嘴里号叫着冲向面前的敌人,脸上汗水和着血水挥洒开来。
屠夫用屠刀砍、用剑戳、自己身体去冲撞,没有人能够挡住他那巨大的身躯,更没有人可以挡住他手中可怕的武器。
在屠夫手里那把剑并没有多大杀伤力,说这把剑是剑还不如说是盾牌,他的主要作用是隔挡而非穿刺。
可怕的是他右手的屠刀,那把短短的半圆形的屠刀在他手里旋转、飞舞,每一次挥动带起来的必定是连串的血珠,每一次旋转都代表一颗头颅已经象他平时砍猪头一样干脆利落的和躯体分离。
此时的屠夫完全发挥了自己平时的本色,那样的干脆、那样的娴熟,那把屠刀在他的手中仿佛拥有了生命。
此时的屠刀上居然没有缺口,甚至连沾染的血色都非常稀少。在屠夫那肥硕的大手中那把黑糊糊的屠刀没有砍、只有削。它削断经络,它切过血管。
此时的屠刀仿佛已经变成了收割生命的妖灵,它在人体的关节处穿梭,在脊柱的缝隙里游动。
那手、那刀,他们合为一体、不分彼此,他们仿佛正在进行一种舞蹈,一种死亡的舞蹈。
终于他面前的那些民兵害怕了,他们觉得自己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地狱的凶魔,那把屠刀就是死神的弯镰。
他们害怕了!他们后退了!
但是他们逃不了了,在这条街道的尽头传来了猛烈的马蹄声。三百骑兵开始冲锋了,他们将从这里杀向其他三个方向,那些在联军进攻下苦苦僵持的米兰民军的背后。
三百骑兵冲锋的气势仿佛是不可阻挡的,大地在马蹄下震颤,坚硬的铺路石在马蹄下碎裂,而前伸的锋利的矛尖正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已经被前面的凶魔吓破胆的民兵们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他们转身向骑兵跑去,他们已经不敢再面对面前哪个杀胚,此时援军的马蹄声在他们的耳中犹如仙乐,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好象又有了存在的机会。在这些士兵的心中金钱与美女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诱惑力,在他们恢复理智的心中——生命重新占据了最高的位置。
可是这些可怜的民兵在援军面前却发现生存的希望再一次远去,最后消失。
那些骑兵冲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居然丝毫没有要停滞的样子。前列的已经骑兵压下了身躯,长达三米的长矛从马脖子旁伸出。
骑兵们看到了前面的己方士兵,可是他们的行为却完全无视这些人的存在。
在那些士兵惊恐的眼神里,骑兵变大了,变地更大了,最后充满了他们的整个视野,然后他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矛尖刺穿了身体,马蹄踏上了胸膛,士兵们的身躯被洞穿、被碎裂。
在数以千记的马蹄下这些可怜的人们被踩死、被踩烂,最后要么变成一团模模糊糊的肉酱,要么变成四处飞散的肉块。
屠夫一个人站在街道的中心处,他已经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
屠夫没有退缩,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迈开了大步向着城外冲去,在他前方是赤红的矛尖、是染血的马蹄,是奔腾的洪流。
屠夫的速度越来越快,难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大胖子居然如此迅捷的甩动着自己肥壮的双腿。
在奔跑中,他的每一块肥肉都在抖动,连身上的大锅也随着他奶油肚子在跳动。
近了!
更近了!
矛尖近得马上就要扎上那个暗红的铁锅了,曾经在“黑云”下保护过屠夫的铁锅能够再一次保护他吗?
马上的骑兵在狞笑。
骑兵在嘲笑面前哪个“肥猪”的自不量力,他已经想象的到哪个肥胖身躯在他矛尖抽搐的样子。
骑兵没有错,锋利的长矛扎进了哪个身躯,铁锅在钢矛面前犹如薄纸一般,但是他已经看不到了,他已经看不到屠夫的死亡,因为他比屠夫更早死去。
屠夫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爆发出平生最后一次怒吼,随着这是声怒吼,伴随他几十年的屠刀演奏着死亡的圆舞曲飞劈进了骑兵的头盔。
鲜血模糊了骑兵的眼睛,他松开手中的长矛想擦亮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的意识已经先消失了。
骑兵摔下了马,然后又飞了起来,旁边同伴的战马把他撞飞了。而此时的屠夫正和长矛一起落下。
屠夫和骑兵骑兵撞在了一起,然后是无数马蹄的踏落,这一对相互的凶手已经无法再分清彼此了。
骑兵继续在街道上奔驰着,勇猛的屠夫只是在这洪流中的一个小小波澜。
当这近三百骑兵在大教堂前的广场完成大回环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米兰陷落的开始。难道米兰就这样失败了吗?难道失败就是无数市民英勇战斗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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