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不会生气的,事实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乐观又如何呢,命运不好,但我得善待自己呀,情况不容许我悲哀颓废。”
“从年龄上看,你是个小妹妹,叫我大哥哥吧,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了?可以讲给我听吗?说不定能帮上你,就算帮不了,也可以为你出个主意吧。”
“你说对了,真的遭遇困境,我失业了,因为妈妈,一时找不到理想的工作。”
“什么工作,你说来听听,看看我这里能不能帮你联系到?”
“呵呵,你帮不到的,谢谢你。”
“为什么拒人千里之外,你不说不试,怎么就知道我帮不到呢?”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哦。”
“认识一个人不要很长时间,而认识了很长时间的人,或许你并不认识。”
“啊……哥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妹妹很想知道,不会是教授吧道者吧。呵呵,冒昧了。”
“我是什么工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突然看重了你,一个带着妈妈找工作的女孩子,身后那寒碜背景里的老人,眼前开朗地笑着唱着的你,原来是个失业找工作屡次碰壁的女子,却还笑得那么自然,这样的人我不帮谁帮呢?”
这一夜他们聊得很晚,她把连日来的苦涩辛酸全倒在这个大哥哥面前,天亮的时候,他们互道晚安。临别的时候,大哥哥吩咐她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越是这个时候身体很重要,往最坏的方面想,还有他呢,大哥哥在宁波,那是个什么地方呢,曾听朋友说过,那是个很干净的城市,大哥哥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这么一见衷情又心甘情愿地帮她呢,真的象他所说的有那么高尚吗?其实现实中的大哥哥都很仁厚,只是生性浪漫又好强的她不愿意去接受而已,网上的大哥哥也会泽心仁厚吗?他会不求回报,古道热肠地帮她吗?突然想起那句午餐经典来,雪儿不禁看着天花板笑了,天花板哪天花板,你真的会掉下馅饼来吗?
两天后,大哥哥打电话过来,说帮她联系到几家公司,都答应她过去面试,哥哥说应该有相当程度上的把握,雪儿很是迟疑不决,路程太远,胜算未定,直到那家老板亲自打来电话让她过去一趟,犹豫之际雪儿突然想起家乡的玲子,这个曾经与自己亲同手足的姐妹来,她一直埋怨雪儿不该死守在一个城市,早就应该走出去,她说广州的工资那么低,她的朋友同事们都不去广州,而你居然一呆就是十年,真服了你。于是在电话里找到玲子,许久没有联系,玲子很是吃惊,她笑着说,落难了,失业了,救我。玲子倒是冷静得很,有如泰山崩于前,东海溃于后仍然波澜不惊的神情,说,我早就料到这一天了,那广州的老板们特抠门儿还不说,对员工又特哆嗦唠叨,你干嘛非要吊死在广州不可呢,你早就该去浙江了,我这里的同事们都去那,去闯一下,不成就当旅游了一趟,宁波是个不错的城市,死玲子一锤定音,坚定了她去宁波之行的决心。
直奔宁波的火车,令她兴奋无眠,接下来的是顺利地到达,顺利在站台见到大哥哥,一切都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最后的结局以徒劳而返告终,马不停蹄,她得快速赶回广州,临别之际,大哥哥低头无语,她安慰着:
“没事的,哥哥,就当观光了宁波,还是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至于来宁波定居的事,雪儿暂不考虑了,寄人篱下,这不是雪儿个性,哥哥还得原谅妹妹的固执。”
“敬佩你的为人,哥哥不能强人所难,但你要知道,哥哥是真的想帮你,既然你认为是寄人篱下,我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祝你一路顺风,记住,最后不行的时候,还有我呢。”
“哥真不会说话,妹妹是什么人啊,最后也绝不会有不行的时候,还是祝我一路顺风吧,哥多保重!”
车开动了,站台上哥哥的身影越来越小,但雪儿的眼神却明亮起来,那里面有一个高大的影子:再见宁波,再见哥哥,雪儿会永远记住你们,一个干净的城市,一个善良亲切的哥哥……
刚一到家,玲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焦虑的声音似乎比雪儿本人还急,看来她有预感此行不顺,听雪儿沙哑的声音,她连连说对不起,都怪我不该那么纵恿误导你去,害你白跑一趟,雪儿笑着说,说什么呀,我又没怪你。玲子说,你是不怪我,可我这心里难受啊,你一定要沉住气,
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人,其实,蔓子不希望你受这份罪,她好歹也是你的辛苦带大,又是你带去广州发展,现在她好起来了,你也不要太要强了,听我一句劝,先把妈妈放到她那,我这里正帮你联系一家公司,是我的朋友,他说他认识你,等他安排好了,很快就可以过去上班的。你一定不要再在广州呆下去了,那里工资太低了,这边我帮你讲好的价钱,你可千万别再乱说什么了,不要去管人家收入上不上得来,只管得你应得的工薪的就是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软心肠,见不得人家叫两句穷,大老板的,再穷也少了你那份薪水。
于是,不屈服于命运的雪儿,在焦头烂额,走途无路的最后,到底让大哥哥一语中的,终于还是屈服于不行的结局,丢下妈妈,踏上北上的列车,又是一个漫长的铁轨倦旅,邻坐的是几个小青年,一副扑克牌打发寂寞的车上时间,老板的信息时不时传递过来:
“你现在到了哪里,辛苦吗?冷吗?如果寂寞了,就给我发信息,别不开心哦。”
“正开心着呢,打牌,忙,快到杭州了,别忘了接我哦,我可是个乡巴佬,出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放心吧,我现在就准备出发,去火车站接你。”
凌晨三点一刻,火车准点到站,一身风尘一脸疲惫的雪儿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出现在站台上,曾经无数次地在设想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到底是谁,那么神秘又朦胧,电话里磁性的声音仿佛听过又反复依稀想不起,他说见了面也不会认识的,因为他曾经拜在一个老师门下,师娘就是雪儿,那个年少轻狂时候的他和他的学友们,私下里不知道有多暗慕着老师好幸福好甜蜜的家,而那个时候齿白唇红的师娘怎么会记得一个潇潇羞涩的学生郎呢。
准确地说老板兼主管的肖东,朝雪儿挥手的那一瞬,她看到的是一个忧郁的大男孩,虽然他努力挤出一抹自然的笑容,在夜幕下的站台上依然显得那么单薄落寞,冥冥中,有一种触动,让雪儿的眼睛潮湿起来,一时竟不明白为何有泪无声地滴落。到家了,肖东轻声地对雪儿说,推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宽大的房,被条整齐地叠在床上,室内一切摆设在这个天明前的黑夜里,显得那么柔软调和。帮她放好行李,拧开水龙头,调好水温,对她说,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吧,一路上辛苦了。
又是肖东的声音轻轻地叫醒她,雪儿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他走近了她,说:
“终于见到你了,很多年啊,玲子打来电话再三咛嘱又吩咐,说你才从南方来,一时难以适应北方的冷空气,一定要我关照又关照,她可真够紧张你的,我答应过玲子,说拼了命也要照顾好你,可有件事说在前头,公司的生意不是很景气,但怎么也得发出你的工资来,你可别太在意这个哦,安下心来,我们愉快地合作,共同努力吧。”什么时候她的手被紧紧握住,很温暖,一时不知所措,只想打开泪堤,任其流个够,还是极力忍住了,刚刚经历一场颠沛流离的求职生涯,令她清醒又冷静地问自己:就这样安下来了吗?明天,以后,会是如何呢?
公司真的有些冷清,肖东常常整天不说一句话,雪儿开始同情这个在外漂泊的主管同乡,感受到他的压力很大,一种女人的天性,让她作出了一个决定,主动减掉自己的工资,玲子要是知道会骂死她,但她已顾不了许多,也不打算告诉她,与肖东一起同甘共苦,从头做起,在这个遥远的异地他乡创业打拼。秋雨绵绵,今年北方的冬天来得真早,但雪儿已看到,春正在不远处姗姗而来,她开始祈祷,肖东的公司快快好起来,无论如何,她将与肖东走过这个冬天,向着那片隐约可见的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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