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的语气有些严肃,神情有些闷闷不乐,简单说就是不高兴。[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你应该彻底毁掉那个光圈的。”
西西目不转睛昂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正准备继续说,却发现他微沉着脸看了过来,于是便吐着舌尖做了个鬼脸,笑着没有往下说。
易川垂头略微阴郁看着她,久久也没有开口说话。
跃上虚空,毁掉那条自天外来,扫破整片天际的巨鞭,他确实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幸好他及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及时赶了回来。
否则……
他眉头蹙了又松,松了又蹙,一次比一次更紧。
西西很高兴,尽管知道他此时并不高兴,但也难掩心中的喜悦,因为她看见了他的脸,看见了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十一年余来,她是第一次能够看得见。
所以即便她在极力控制情绪,但也仍旧掩饰不住的欣喜异常,甚至连散发着圣洁光辉的身躯,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易川也渐渐发现了她的情绪变化——这些年来,无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的情绪始终也都保持在一定范畴内,唯一彻底失控超出范畴的,便是两人数月前那一次。而现在,他发现她的高兴,已经超出了这种他所知道的范畴——这种高兴若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只是普通的一次高兴,或者说激动,但发生在她的身上,便是一个极大的意外。
我差点中了离山之计,你很高兴?
抱着这种想法,于是易川便越来越不高兴,但这种错误情绪并未延续多久,他便猛然一怔,眼里浮现出一丝不可思议的震惊光芒。
因为他从她黑澈透亮,充满灵动的眼珠子上,模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这时圣徒出现了。
他端坐金色莲台之上,从黑色虚空中渐渐放大清晰起来,神情怜悯俯瞰大地,俯瞰地上的少年少女。
易川惘然又狂喜的情绪顿时散去,转为浓烈的杀意,抬头看向虚空的圣徒。
这一刻,他的煞气确实很重。
因为这个该死的秃驴,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出来打断、搅坏了最关键的事!
感受到他冲天而起的冰冷杀意,圣徒微微怔了怔,随即眼中的怜悯更加浓烈了——易川说得没错,他确实就是个窥视狂,所以两人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他都很清楚。
这也是他为何要现在出现的原因,所以他此时自然而然的认为,易川是将他当成了怨气的发泄对象——很正常的行为。
西西也抬头望了过去,额前神印光辉更加浓烈,转变得也更加频繁了——洁白时如九天之外的神女,充满润泽万物的神圣气息,黑暗时如九幽地底的冥王,散发着寂灭万物的死亡味道。
“这……便是魔的力量?”
沉默对峙片刻后,西西的神印再次转变为黑色,寂灭气息铺满天地时,圣徒开口说道,刻意绕开了神圣气息弥漫天地的时候,只提天地惨烈死寂的时候。
“确实很恐怖,世间不能任由这种力量存在。”他肯定说道。
“人活得久了,确实就会变得很不要脸。”
易川冷冷凝视着他,森然说道:“老秃驴,你便很不要脸,不得不说,你选择性装瞎的功力确实很深厚,光是这一点,世间第一人名头便当之无愧。”
圣徒没有理他,甚至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这两句话,只是看着站在他脚下,显得无比渺小的西西。
“若能再隐藏些年头,本尊便注定降不住你,但是现在你们不会有任何机会,世人也不会容许有邪魔为祸世间。”
西西将心底的喜悦压下,平静说道:“道理便攥在你的拳头中,怎么都是你说了算,所以,你喜欢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不要脸至此,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令人意外了。”
“若想保住性命,保住他的命,便随本尊回寺,栖身神塔之下,待魔性完全去除,再重入世间好好为人吧。”圣徒丝毫不为所动,双手合什说道:“你心里若还尚存一丝善念,便不应该再做无谓的负隅顽抗,不应该再做伤害万物生灵的事。”
“否则,你的善缘将被耗尽,那时即便本尊有心,也无力保你性命。”
易川眉心紧拧,压下暴戾情绪,说道:“秃驴你真的很恶心,想做什么便做,就是别再侮辱人的耳朵了。”
圣徒偏头看向他,沉吟片刻说道:“你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是想证明你们不怕本尊,能够杀得掉本尊?还是想证明,你们抵抗的决心有多大?再或者是要告诉本尊,你们同生共死誓不分离?”
他的语气很怜悯,对他的怜悯。
易川毫无情绪说道:“什么都不想证明,因为我们无需证明。有的事情,不是你一个道貌岸然假慈悲,妒忌心旺盛,还有窥视癖的酸和尚便能懂的。”
“是吗?”圣徒问道,语气愈发悲悯,或者说可笑起来。
两人眉梢微蹙了一下,随即抬头低头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戏谑一笑,再重新看向圣徒,眼神也开始变得怜悯可笑起来。
这和尚……还真的是小心眼与严重自恋的集合体啊。
两人同时这般暗暗想道。也完全明白了圣徒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自己跳出来,而且还说了这些莫名其妙令人酸倒牙的话。
这一切,都是暗中关注两人一举一动的他,以为两人产生了间隙,于是便意图使两人的间隙更大,想让两人各怀心思,无法齐心与他对抗,最后让他付出最小的力量,完成最重要的最后一个步骤。
很蠢、很小气、很令人不齿的一个小动作,若非亲身经历,实在无法想象高高在上的圣徒不仅不要脸,而且……还特好笑。
喜欢居高临下,怀着悲悯俯视别人的人,最受不了的往往便是被人用同样的眼神看自己,圣徒也不例外,于是两人笑了,他便渐渐不笑了,笑不出来了。
不笑,便是严肃,他的神情开始严肃得漠然起来。
易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即使你很睿智强大,但这世界上,也还是有很多你不擅长的事情存在,所以我对你有一个建议,那便是:不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否则只会贻笑大方,你可记住了?”
圣徒看向他,没有说话。
此时的不说话,易川很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洗耳恭听的意思,因为他也是一个自恋的人,于是轻咳一声,认真说道:“你擅长的是修行,最大的优势是拥有胜过世间任何人的力量。所以,若是早早便用你的力量对我们出手,不要玩这些你根本不擅长不理解的东西,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你看了心肌梗塞的事。”
“你看看吧,你明明不擅长玩小心思,却偏要去玩这些小心思,原本你想要大幅度削弱我们,没曾想却是成全、锻炼了我们……与这种巨大的跨越比起来,那些消耗着实屁都谈不上;你原本想用那条鞭子将我引开,让她单独面对你,结果我真的去毁你的根了,你却认为事情出现了变化,没有立即现身……”
“你是不是以为这个变化的发生,让刚刚跨越那最重要一步的我们产生了间隙,从而无法专心杀你,所以抓住了这个你认为是最好的机会,跑出来想要离间分化我们?”
“……太好笑了,一路走来,你的所有计谋完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这些还不能令你清醒过来,反而玩出了感觉,想要一直玩下去?”
“我已经说了,这些事情你不擅长,因为你根本不懂人,不懂人的情感。我很难理解,一个除了修行吃斋念经便啥也不懂的和尚,从哪里来的这份自信,想要将这种游戏一直玩下去,你累吗?”
易川笑得很无奈,很替眼前自恋到极致的和尚悲哀,看着他说道:“你根本不理解这些东西,所以你的这些所谓计谋,从一开始变注定了失败。你以为我们之间就像你想的那样脆弱,略施小计便能在我们之间制造间隙?太他妈好笑了,你不要这么可爱好吗?”
似乎认为“可爱”这两个字用得很不错,他顿了顿,重新说道:“活了几百岁的人了,还如此童心未泯,如此乖萌可爱,你让我说你点儿什么好?我们,不可能会产生间隙,更不是你这些小孩子都骗不了的把戏能离间的,你可明白了?”
语气很认真,好似真的在善意提醒,只是说的话却诛心至极,圣徒表情没有变化,但两人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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