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片刻，平静下扑通乱跳的心脏后，她鼓起勇气说道：“滚，臭不要脸的。”
话刚出口，平静下来的小心脏便再一次剧烈跳动了起来，她很少有这种感觉，甚至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易川握着那抹温荑的手更加用力了，笑说道：“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一直不要脸，永远不要脸。”
“滚。”西西鼓起勇气再骂了一个滚字。
易川嘿嘿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调笑。
西西表面上很生气，实际上心里很高兴。
——因为这一刻是两人的再一次升华，来很突然，很汹涌，很意外，所以两人都有些急促紧张，当然心里也很高兴。
曾经西西很羡慕林月月，甚至羡慕唐语嫣，羡慕林家那些可以与易川肆无忌惮逗乐的寡大婶小媳妇儿，但现在她不用再羡慕了，因为她也可以毫不客气的骂他滚蛋。
虽然还是很紧张，有些忐忑，但她认为总是会习惯的——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胡思乱想了很长片刻，她的紧张才终于松缓下来，然后正对着易川的脸说道：“记住了啊，从今往后你得听我的话了。”
易川疑惑道：“不是该你听我的话吗？”
“那互相听。”西西说道，随即又补充了一点：“但无法达成共识的时候，得以我为准。”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道：“也不许再像以前那样到处惹，以前不好说你，但从现在起已经不一样了。”
易川点头道：“都听你的。”
…………
…………
“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错吗？”过去许久后，西西甚至有些滚烫的手开始降温，抬起头正对着易川问道。
易川将思绪收拢起来，很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错，但错不在我们，我们也是受害者，和那些死去的动物一样。”
他认为那些人其实都很该死，所以他只提起那些死去的数不尽动物。
“如果他不利用那些动物来伤害我们，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易川说道：“就算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经有利用这些数不尽的动物对抗他的想法，但说到底源头还是在他的身上，所以我们没有错。”
只是单纯的不想分开，单纯的想活下去，确实没有错。
很多事情，在两人被禁锢于金钵的那段时间里，西西已经告诉了他，所以知道了全部，包括消失的小白做了什么，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在逃脱出来后，他没有任何犹豫，便要求得到那恐怖的力量。
那种力量叫做冥之力，确实是魔。
但是魔并不一定便代表邪恶。
“好吧，我其实不想当魔，也害怕真的变成魔，所以做这些，我真的也挺害怕，因为我一直想做的是人，普普通通的人。”西西抿了抿唇，说道：“不过现在不怕了，因为你说的没错，我们本来就没错。”
“即便冥王的力量，在世人看来便是魔，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一种修行之道，与神佛没有什么区别，并不一定就代表黑暗邪恶，道佛也不一定就绝对代表光明与正义。”易川按着自己的理解，安慰说道：“否则你的母亲：冥王在那个时期，又怎么能被那么多人敬仰，最后登入神境为神呢？而且直到现在，那个遥远的帝国不是也在奉祀冥王吗？”
“你太善良了。”
易川微笑说道：“这其实就是他的计谋。他想利用你的善良，逼迫我们不得不做这些事，最后将所有过错都推到我们的头上，而我们却不知道，反而还认为自己真的是邪恶的魔……如果真这样，那他的目的便达成了，便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做那些他想做的事情了。”
“因为一切都有邪恶的我们承担过错，而且这种错还不是他强加给我们，是我们自己都这么认为，所以我们不能上他的当。”
西西微怔，然后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的。”易川点头道。
听着他无比肯定的语气，西西微拧的眉心渐渐松开，轻轻一笑，放下了心底略微沉重的包袱。
她很聪明，但也很天真，所以即便她能够想明白很多事，但这样的事情她却也真没有想到——虽然她的善良并不懦弱，虽然死的都是动物，但因为她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导致无尽山脉靠近中心区域的所有生物几近灭绝，宝地尽毁，她也还是很难接受。
这种心理包袱，她虽然没有说，易川也完全能够看得出来，所以便说了先前的那些话。
那些话不无道理，也不完全是危言耸听。
“可是……将来终归还是要下地狱的吧。”片刻后，西西又轻声说道：“毕竟伤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
易川想了想，说道：“地狱里又不完全是坏人，同样也有很多好人，所以下地狱也不可怕。”
“真的？”西西又问道。
从先前那一刻开始，或许从更早前撕开伤口又合上那一次开始，她好像真的就不再像从前那样聪明，很喜欢问他各种各样的事情，喜欢要他给出各种各样的答案，无论答案如何她都会认同。
“当然。”易川笑道：“你不知道有一个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菩萨便在地狱么？你觉得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西西连连点头应是，地藏王她自然知道。
“那就下地狱吧，去哪里都无所谓，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她笑着说道。
“确实不值得害怕，别犯傻。”易川笑拍着她的头，宠溺说道。
“那你不许抛下我去当天上的神仙。”西西又说道，话说得很笨，很缠人，但是很可爱。
“不然只有我在那个地方，冷冷清清的多害怕。”
易川深吸着气，将她抱入怀中，说道：“我天生就是个要下地狱的人啊，上天那种事情可轮不到我。”
“而且没有你的地方，我也不想去，让我去我也不去。”
他肯定说道。
西西沉默，片刻后坚定的点着头，说道：“那就一起下地狱……”
…………
…………
两人的话越来越专注投入。这样的投入往往在旁人看来便是幼稚，或者说弱智，但两人依然乐此不疲。
进入某种状态的人，便是这样的，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不能例外，而那些例外的少部分人，大部分要么便是愤世，要么便是冷血。
两人不是那少部分人，所以很正常。
话题愈发投入，便愈发的没有明显目的，两人忘我的说着那些十一年来从未说过的话，渐渐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注意到，几乎将这片小世界完全掩埋的狂风暴雪什么时候开始减弱，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晚安，无梦无梦无梦。）
（呃，有人说我已经分不清主次了，但……好吧，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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