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自然都知道了这个事，让他们意外的是，被所有证据指明嫌疑最大的李玄明，竟敢将这事抢先上达天听。
不过让他们更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因为这事雷霆震怒，只是与百官讨论了一会，下旨全城内外全力搜索纪宁下落后，便宣布退朝，摆驾回了御书房。
回了御书房，潜意思便是这事其实还没完，心知肚明的李玄明退出太和殿，便赶紧跟着去了御书房。一路将墨白的那句话，与皇帝的态度揣摩了不知多少次后，确定这事八成就是那个年轻人所说的那样，于是要怎么做他心里也有了底。
御书房内，仅有皇帝一人，李玄明行过君臣之礼后便沉默了下来，准备等他出声时，便主动将这大黑锅背下来。
朱照沁平静望着他很久，才叹了口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玄明想了一会儿，开口道：“陛下……”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张嘴朱照沁便打断道：“你和纪宁是为朕左膀右臂，朕知道你们之间其实一直不和，但朕着实不想看见朕的左膀右臂斗来斗去，更不想缺了哪一只，闹成今日这个局面……着实让朕痛心。”
李玄明斟酌一会，刚想开口却又被打断，朱照沁继续说道：“朕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把这事揽下来，然后让朕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把这事就此揭过，对吗？”
李玄明：“……”
朱照沁也不理会他的表情，叹了口气接着道：“李玄明啊李玄明，这么多年以来你我虽为君臣，实则却为朋友。你觉得……朕会相信你真做得出这种事情？要说有朝一日，纪宁会找到漏子杀你我信，但要说你会杀他，朕怎么都不会相信，况且以他的修行实力，你能请到的那些个人，怎么能轻而易举不惊动都城便杀了他？”
难道不是想的那么回事？这一通话下来，李玄明不由一头雾水，一时有些吃不准圣意究竟为何。
“别再揣摩朕的心思了。”
朱照沁蹙着眉道：“朕的心思告诉你也无妨：朕不相信纪宁真为你所杀，所以朕要听的是实话，把你昨夜遇上的事好好梳理一遍，想一遍，然后全力助朕把真凶抓出来，无论是谁。你……明白了吗？”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当然这些事只能暗地里进行，明面上，杀纪宁的人还是你，因为这么多证人证据，在真相未明之前任你如何辩解都不会有用。”
李玄明思绪顿时陷入矛盾，思前想后片刻后，恭敬说道：“皇上圣明，臣一定不负圣望，早日将真正的凶手查办出来。”
朱照沁点了点头，道：“仔细说说吧。”
李玄明踌躇片刻，小心翼翼道：“臣昨夜出城前，曾请了墨白先生先助臣将纪大人情绪稳下，待臣做好准备后再亲自向纪大人赔罪，然而……臣出城一直到接过犬儿，也未曾见到墨白先生，直到离城十六里处才与他碰头，所以臣认为有些蹊跷。”
闻言，朱照沁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似笑非笑看向他，就是不说话。
李玄明骤觉心里一寒。
过去很久，朱照沁才轻笑道：“你怀疑谁都不该怀疑墨白，他和你一样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追查真凶的事，你下去再仔细办吧。这事只能在暗中进行，所以指挥使被杀这么大的事，必须也要有一个人担责，不然可不好向那些杀才交代。既然如此，你先卸去内阁职任，暂任刑部左侍郎以便于调查此事吧，至于锦卫……在新的指挥使上任前，可由你调配，全力助你暗查此事。”
“这样做，会委屈你么？”
李玄明瞬间冷汗直下，哪还敢谈什么委屈，连忙恭敬领旨。
一代权臣，就此陨落。
也不知是因为皇帝认定他杀了纪宁，还是要借此机会打压他这个当年的二号功臣，还是只因为他怀疑了那个叫墨白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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