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也不追击,因为暗杀者赶到了,他们在丛林对林青来说可远比箭手可怕。林青绕圈子出林向公爵靠近,到了防护圈前立定脚,说道:“我是林青,我要见公爵大人。”
林青惊异地发现护卫们一脸的悲痛和敌意,心知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的重大变故。眼角余光发现有十多名脚快的暗杀者已追出丛林,随手击杀后就要进防护圈,却仍被挡住。此举消除了护卫们的敌意,适时的传来公爵虚弱的声音,林青听出那正是一开始那发令的清亮的嗓音,“让他进来。”
剑盾手闪开一人通道,林青毫不迟疑闪身进去。剑盾手马上又组成了严密的防护圈,还有几人紧跟在林青身后防他暴起发难。
那边白老板见大势已去,黯然发出全体撤退信号。暗杀者力战后也只剩下不到四十人,实不敢再去面对林青那个杀星,自然长出一口气,也从林中撤了。白老板把握机会很好,没有人还有心思追杀他们。
林青进到圈里,一位金甲武士躺在中央地上,身边几位看来学过牧师的女眷正拼命向他释放神圣系治愈法术,但公爵的脸色仍不断灰败下去。另一些眷属在低声饮泣。旁边还横躺着几具金甲武士,却只有人围着哭泣,看来已是凶多吉少。
中央那位金甲武士勉力抬起头来,看着林青说:“你就是林青吧,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林青他内心万般悔恨:“小子无知,误交匪类,致使公爵遭难。”
“哎,年青人吗!谁不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好了。只是我恐怕不能完成我的承诺了。”林青看到公爵临死不但没有怨恨他还在念着他当骑士的事,不由更是痛悔。公爵是何等人,见了忙说:“这不关你的事我受伤是自己太大意了。”
“我能看看射中你的箭吗?”林青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帮公爵做点什么,好补救自己的过失。旁边立即有人递过一支箭,林青接过来,闻了一闻,惨然道:“是七虫毒,只有知道配方中七种毒虫的下药比例才可解。”一线希望又没了,四周哭声更响了。
公爵艰难地喘息,“岭南杨尚伯爵,梁山公孙良伯爵,洪城李铁汉侯爵,白马坡马家驹侯爵,还有我手下近千名魔骑,那都是我国这三代军中栋梁啊。一夜之间,莫明葬身于此,天欲亡我国呼!”说完潸然泪下不已。
林青羞愧得无地自容,这里面有他很大一部份功劳。其他人也无不怒目林青,尤其是此战中葬身的那几位大人的眷属。
此时无人阻截的郝和也带着手下精锐魔斗士来了,听得哭声一片。心惊之下,推开人墙而入。公爵看到他又是气又是喜。气的是他仍不识大体,看他进来推得人东倒西歪全无礼数,喜的是还算有个可以放心交待后事的人。他低喝道:“混小子,快滚过来。”
郝和听见了不由大喜,“我就说吗,谁死了你老也不会死。祝你老人家日日龙精虎猛,金枪不倒。”人未到笑先闻。林青暗想这就是刚在谷外和我说话的人吗?怎么这种德性。心里先就不喜,他毕竟是在老鬼一本正经的九年义务教育下成长的,又有山村人的那份纯真,对郝和这类人天生就有一种反感。郝和进到里面也笑不出来了。
公爵慈爱的看着他说:“跪下,书记官准备记录。”中军的书记官一直缩在圈里,倒是一点事没有,他是文官吗,赶快拿好东西过来。
郝和喃喃地说:“有话好好说吗。动不动就让人跪,真没礼貌。”但他还是乖巧地跪在公爵的身边。
公爵说道:“自兹日起,因我二儿俱于本日战死大峡谷,身后无息。故今正式收养郝和为子,郝和后改名为马和,由他继承我的爵位和封地。特请陛下和长老院批准为荷。”
郝和感激涕零说不出话。他父亲本是公爵的侍从,一次在战斗中拼死救了公爵,自己却被敌杀。从此誓为父报仇,苦练武艺,十六岁即技惊朝都,称为年青一代中最有希望成为大剑师的人。他也因此遭到不少嫉恨和诬蔑,升迁路上多逢阻碍,得公爵力排众议带到边疆积功升到魔斗士统领。原还暗地里埋怨公爵不念旧恩,也以门第压他,因公爵多次以小借口夺他军功,不然他当升为将军了。本来少年心性好闹事,以此他行为越发不检点。却不知公爵另具苦心。
公爵又下令道:“下面是给国王陛下的信。”书记官忙换空白纸。
“飞马历3869年4月20日,臣驻马城公爵,帝国元帅马宇严奉令率军部要员回京商议国事,途经侨州大峡谷遇伏。大法师白人瑞,岭南杨尚伯爵,梁山公孙良伯爵,洪城李铁汉侯爵,白马坡马家驹侯爵,还有我手下近千名贵族精英为护我葬于一役。臣无能至有此惨败,本无颜诉于陛下。但念外有列国虎视,内无良将可用。古语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特不揣浅薄推荐一人于陛下。今东境臣之副将南阳赵忌侯爵,为人谨慎方正,可当大任。然此人长于守,攻非其所长。于今对外宜采守势,正当重用此人。臣子马和,性情顽劣,然于军事略有所长,颇得军心。今宜放于赵忌手下磨练勿升其官职恐其骄逸。十年后,陛下方可思用之。自兹二十年内我国不宜妄动刀兵,望陛下切记。臣一夜之失,令主将蒙尘二十载,每念自此,万死莫辞。臣马宇平临终叩首。”
众人哭声中只闻林青喃喃道:“十年啊!好难等啊!”
公爵怒道:“不是你小子浑,我用得着这样吗?为统帅者一言一行莫不是军中大事,你想想你平日所作所为,哪点让我放心。”
马和已知公爵命就在顷刻之间,低语:“原来是这样,从今往后我会做个乖宝宝的。这位是林兄弟吧,我喜欢你。今天我请客,到侨州城找两美女好好乐呵乐呵。”林青厌恶地扭过头,公爵听到后面一句,气极欲起身打他,可怜却起不来。
马和暗哑着嗓子道:“哦,你不去那算了,我一个人去。”说完转身跪到公爵面前抬起公爵的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老爷子,你就让我最后疯狂一夜吧。”说完飞身隐入黑夜中,不知去向。不久,远处传来痛苦绝望的悲啸,悲啸声迅速远去,渐不可闻。
公爵叹息道:“也不知把军国重任放在他身上到底对不对。”又转向林青:“你是个好孩子,比他强多了。这次行动计划是你定的吧,从军事上来说相当完美啊。”林青陷入悔恨的困境,把从侨州佣兵公会开始到现在的经历原原本本诉说了一通。“本想留你下来助我儿一臂之力,经此一役。恐朝中有人不能容你,反为不美。你还是自谋生路吧。尔等不要为难他。”
语毕而终,众人哭声震天,泪下如血。林青失神的从人群中出来,独自走向远方。这一夜自此被称为飞马国泣血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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