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童,我的主人,我知道你肯定会以为我在梦境里教你占星术的同时偷学了你的幻风术,可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唯一对不起鲁兰家族的就是我没有帮你父亲去参加圣战。詹阳之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蓝色的浓血从他的嘴角汩汩冒出,可他仍然耗费着自己的灵力跟我说话。
哦,我的主人,在我们鲁兰家族,只有你和我的占星术是最高超的,所以只有我们两个才可以化解那天晚上的梦境,我不但为自己化解了梦境,而且……也化解了紫臣和杨花落的梦境。
那么我母亲的梦境是谁……?
呵呵,没有人为她化解,因为她……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释然的笑容就掩盖了所有的一切。然后,他就真的死了,死得很平静却很留恋。他的已经丧失了灵力的头发,凌乱得如同风坞山顶的藤根。
我听见外面传来了雪雾鸟的凄惨的叫声,一声一声,渗进了我的身体,渗进了我的麻木的胸骨。我好想哭,可是却不会哭,我真的好恨自己。我捏碎了詹阳之手中那一束我的孤独的白发,轻轻地说,我的詹阳之,原谅我,原谅我没有守住那个美丽的约定。然后就抱起他的已经冰冷的尸体走出了门外,他的乱发随着我的脚步上下漂浮,艰难,安然,令人心痛。
当我穿过走廊的时候,渊汪正站在走廊的尽头冷漠地看着我。他皱了皱浓密的眉毛,湿透的衣服还在流水。
你杀死了他?
是。
可是你却发现你错杀了他。
是。
******
我掏心般地琢磨,詹阳之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呵呵,没有人为她化解,因为她的灵力太强没有人能够化解。
呵呵,没有人为她化解,因为她可以依靠自己强劲的灵力摆脱梦境。
呵呵,没有人为她化解,因为她并没有进入梦境。
呵呵,没有人为她化解,因为她……
……
然而,所有的答案似乎都是错的,似乎都讲不通。
******
詹阳之的死使我明白,要做出一个好的准确的判断,就必须要掌握足够的实际证据。前前后后,我都以为自己是对的,可是最终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错了彻底错了。我开始觉得我被某个人操纵着,甚至这个操纵者很神秘地隐藏在鲁兰家族的复杂背景里,而我的简单的思想正好应和了操纵者的某个预谋好的计划。
我开始很仔细地回忆过去发生的每一个片段。
最初,我只是以为是杨花落出于某种原因想刺杀我母亲,所以她就在琴声里灌注了强劲的灵力,而这就是幻风术手法的其中一种,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我懂得高超的占星术,所以当我准备为母亲化解乐律带来的梦境的时候她就停止了行动。然而直到后来杨花落死去的时候,我明白原来凶手另有其人。很多人都以为杨花落是因为没有理由能够活下去了所以才自杀而死,我也是这么想。但在后来我为她祈祷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并不是自杀,真正的凶手为了隐藏线索,就在某个适当的谁也没有发现的瞬间操纵着她把一段细小的琴弦插进了自己的胸口,而这也是幻风术的手法。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苦苦思考,可是始终找不出符合情形的线索,也做不出合理的假设。在鲁兰家族,除了我和母亲,其他人应该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学会幻风术。但种种迹象表明,凶手运用的的确是幻风术,因为只有幻风术才可以如此的随心所欲如此的悄无声息,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有人偷学了幻风术。似乎,情况就变得简单了,只要找出是谁偷学了幻风术,所有的问题会迎刃而解。那么,这个偷学幻风术的人会是谁呢?
一直到母亲问我怎么会懂得占星术的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人,就是詹阳之,因为只有他有机会,他可以在每天晚上的梦境里教我占星术的同时偷学幻风术。那一刻,我也发现了我一直会忽略他的原因,因为他做了一个很好的掩饰,当我准备为母亲化解梦境的时候,他就觉得刺杀并不能成功所以他就撤走了他施加在琴声里所有灵力,母亲也就缓缓脱离了危险,这样我就会以为是他及时地帮母亲化解了梦境,所以我就没有理由怀疑他,而我就会一直被这个掩饰所迷惑。而他就在杨花落离开大堂之前的某个适当的时候操纵着杨花落制造了自杀的假象,使所有的人都认为一切都是杨花落所为。
一切都很合理,我可以果断而又肯定地认为詹阳之就是真正的凶手。所以,我就毫不犹豫地杀死了他……
但是我又一次错了,错得很幼稚,很可笑,甚至很难过。
詹阳之的死,竟然毫无价值,因为他死得很无辜。
而我,也就这样异常神秘地被人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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