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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1 / 2)

一天下来,冯剑雄、黄剑义、赵剑英等一干铁剑门人又到了处乡村借宿。吃过晚饭,叫人帮慕容玉洗了个澡,换上套干净衣服,人便和慕容玉关在房内,门下弟子俱在外面守卫。

慕容玉坐在床上,冯、黄、赵人找来凳子坐在他身前,桌上的蜡烛烛光如豆,将人的身影鬼头鬼脑地映在墙上。冯剑雄作作揖道:“公子刚从海外归来,我等竟能幸遇公子,实在有缘。经过多日休养,公子的记忆想必已经恢复一二。”慕容玉眼神空洞,恍如神游物外,充耳不闻。冯剑雄道:“公子如果记起前事,不妨告诉我们。这里只有我师兄弟人,定能为公子保守秘密。倘若有甚需要,公子也尽请开口,铁剑门上下愿供公子驱策。”黄剑义和赵剑英忙连连点头称是。

之后冯剑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道:“那飞烟岛以及无上仙君的遗物,不知公子和杜盟主他们找到了没有?”

慕容玉象块木头。

冯剑雄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道:“公子和杜盟主他们,怎么会和铁佛那群魔头一起,坐了另一艘船回来?”

慕容玉仍象块木头。

冯剑雄问出了第个问题,道:“除了公子之外,杜盟主、各派掌门高手和铁佛那群魔头都死了,他们是不是为了争夺无上仙君的遗物而死?”

慕容玉始终象块木头。

冯剑雄问出了第四个问题,道:“公子还记不记得,无上仙君那些遗物,如今落在何处?”

尽管慕容玉没半点反应,冯剑雄还是将这几个问题,翻来覆去、不厌其烦地问了好几遍,甚至黄剑义与赵剑英二人也听得不耐烦了,赵剑英没好气地道:“大师兄,你又说他今天清醒些了,我看还不是老样子。”黄剑义道:“别白费心机了,这小子呆头呆脑的,依我看不是吓疯了,就是震坏了脑子,多半没救了。”冯剑雄道:“慢慢来,急什么?”干咳一声,对慕容玉道:“慕容公子,你在海上想必受了很大惊吓,以致神智不清。此时大可放心,有我师兄弟人在,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公子周全。我等对无上仙君的遗物并无贪念,只是想尽快解开这些事关武林安危的疑团。公子对我问过的话如果记得不太清楚,答不上来,那也没关系,我再问一遍,只消记起一丁点儿,公子就点点头,或摇摇头,好不好?”这次他直接问道:“杜盟主他们和铁佛等魔头,是因为争夺无上仙君的遗物火拼而死的,是不是?”

话音未落,桌上灯火忽明忽暗,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答道:“不是!”

冯、黄、赵人大吃一惊,慕容玉嘴巴明明没动,这句话是谁答的?目光急转,顿时发现门不知何时竟开了,一人就站在门口,黑巾黑袍,脸上戴着只白色面具,昏暗的光线中,犹如鬼魅一般。人这一骇非同小可,站起齐声喝道:“什么人?”那人冷笑着,阴恻恻地道:“来要你们命的人!”人心知定是冲着慕容玉而来,交换一下眼色,同时纵身扑去。

那黑衣人动也不动,冯剑雄挖他双目,黄剑义击他胸腹,赵剑英踢他下阴,眼看得手,人正有喜色。那黑衣人倏已出手,只用了一根手指,电闪火石般分别在人眉心插了一下。人立时卟然倒地,眉间各添一血洞,鲜血汩汩流出。抽搐着,临死前尚露出满脸不信与恐惧之色。

那黑衣人缓步行至床前,上下打量慕容玉几眼,嘿嘿一笑,说道:“慕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虽然慕容玉仍旧呆呆坐在原处,但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也已令他动容。那黑衣人摘下面具,容貌颇为清癯,神光内蕴,年纪在四十之间。见慕容玉茫然不识,微笑着把腰一弯,学那驼背弓腰模样,吵声道:“公子贵人事忘,想必不记得小老儿了。小老儿姓盛名义,朋友们赏脸,赠了个绰号叫铁笔老侠。”慕容玉渐渐现出惊讶之色。那黑衣人知他记起,运指如风,点住他的穴道,戴上面具,挟起他向外走去。

屋外横七竖八躺满铁剑门弟子的尸体,另有一黑衣人负手而立,见那黑衣人挟着慕容玉出来,齐展动身形,掠向那山野之地。

慕容玉不能动弹,神智依然清醒,若非亲身所历,真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快的轻功。其时他的记忆业已恢复大半,仍在恢复之中,经那曾乔装化身盛义的黑衣人一点,余下的部分更如水泄般纷涌而至……

一幅怵目惊心的画面,首先赫然呈现于慕容玉脑际。那是出了绝谷,与铁小莹分手各走各路以后。沿途所见,直教他难以置信。飞烟岛岛上的山地,竟然有不少地方都被炽热无比、热浪蒸腾的岩浆所覆盖,没被岩浆掩盖的,也处处皆有火焰在燃烧。岛上原先葱葱郁郁的草木,揽目过处十之八九化为灰烬,尚存的十之八九也正在枯死、熏干,鸟兽无踪,生机灭绝,整座岛屿活象是地下的炼狱。刚出绝谷时,一来绝谷所靠的那座山安然无恙,岩浆不经绝谷,二来海风风向一直往另一边吹,硫磺、灰烟等气味降不下来,他和铁小莹因此浑然未觉,竟不知岛上已生此巨变。

慕容玉惊骇之余,在面目全非的岛上沿着岩浆不到或火焰冷却之处行走,每走一步,怀疑便多一分,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初来时的那座岛?莫非那海底隧道通向的,是另一个境界?杜云天和各派人士呢?会不会早就离开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绝谷之中逃了出来,难道接着就要孤伶伶地困在这样一座炼狱般的岛上?尤其可怕的是,那些火山似乎仍在喷发,溶岩四溢,一层凝固下去,另一层又盖在上面,填壑平沟,长此下去,岂非连个立足之地也没了?

死心不息地一连找了几天,终于和一同前来飞烟岛的武林群豪相遇。

但慕容玉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其后所见的一切,比起这岛上的变化更令他觉得难以置信。

他先是看见了峨嵋派掌门慧性及其门下一些中老尼姑,不过都死了,尸体正在腐烂。继而听闻诵经之声不绝,转了几转,发现少林派掌门圆觉大师连同一些高僧、弟子,正面向西方盘膝而坐,闭目合什呢喃不休,一个个形容枯槁,神气萎顿。他既是欣喜,又是讶异,忙上前询问,可少林群僧神情专注,无人理会。随后,他便寻至大伙聚集之地。

那是从飞烟岛主岛伸展而出的一个半岛,约长百余步,宽数十步,地形狭长,边高边低,怪石碜错,草木大都长得低矮歪扭。因离岛上中部的主火山较远,岩浆不至,半岛与主岛之间又似连非连,隔着浅浅海水滩石,树木断开,溶岩引发的山火也到此为止。这里成了群豪的避难所,杜云天他们以及铁佛等一干魔头,此际就全部挤在这半岛之上。但见那沙滩上,草丛中,树林里,群侠与群魔或成双成对,或五成群,混杂在一起,彼此言行亲昵,融洽无比。跟圆觉大师等高僧不同,他们脸上全无愁苦之态,也瞧不出有丝毫恐慌、畏惧。此外,没有一个人的衣着是庄整的,有的开襟袒腹,有的躯体半裸,更有那只是随便用衣服遮住*,浑身上下近乎赤条条的。

比起初来飞烟岛时,群侠与群魔俱已折损过半,加起来现下仅数百人。而数百人竟然都这般聚在这巴掌大地方,场面仍未免过于壮观了。

慕容玉张口结舌,瞪着眼睛,走一步,停一步。他见到柳城业等几位名侠,正同一些女子在海里嬉戏,身上一丝不挂。那些女子有魔教中人,也有名门侠女。胡子一大把的武当掌门清玄道长,正在海滩上饧眼流涎地替一个峨嵋派的妙龄女尼捏肩捶背。华山派掌门于智跟一名魔女躲在草丛内,草丛簌簌乱颤,**如潮。昆仑派掌门路雄发,正在林子里向一个青城派的女弟子诌媚求huan……魔教诸魔头自也不遑多让。为首如此,其他人等更不用细说,一言蔽之,丑状乖态,比目皆是,丧德无行之举,难以尽数!

一名华山派女弟子和一个相貌英俊的魔教男子正缠夹不清,打得火热,忽瞥见慕容玉,立即撇下那魔教男子,细腰款摆,走了过来,酥胸毕露,跃跃诱人,笑态娇媚,荡人心魄。那魔教男子也不拦阻,自去另寻良伴。慕容玉不敢等她靠近,急忙加快脚步,甩在身后。此后再无人睬他,他亦心乱如麻,不知究竟向谁启齿,心里直想: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吃了迷药,失了常性么……

当慕容玉瞧见群侠之中最为方正端严的武盟盟主杜云天,居然同样衣衫半解,倚红偎翠,与四五名正、邪两派的美女靓妇为伴时,脚步再也迈不出去了。呆了半晌,他走到杜云天身前,嘎声道:“杜……杜大侠!”

杜云天埋首于群姝之间,相互调笑,闻言抬头,看清是慕容玉,颔首道:“哦,是你。”慕容玉道:“杜大侠,大半年前,我坠入深谷,直到前几日才设法逃出。杜大侠,你们……你们……”杜云天淡淡道:“是么,多活几日,也是好的。如今大伙正及时行乐,你也不要辜负了这大好光阴。找到合意的女人没有?我可以让两个给你。”他身边诸女吃吃直笑,有的抛来媚眼,有的伸脚撩拔。慕容玉面红耳赤,见杜云天神智清醒,言语清晰,并无昏乱之状,忍不住大声道:“杜大侠,我们跟魔教素来仇深如海,不共戴天,而今缘何无状至此?正邪之分姑且不论,人伦之防却不可不提。”指着一妇人,续道:“这位李女侠,乃关东大侠郭宏之妻,郭大侠今就在附近,杜大侠怎可据为己有,行此猥亵之事!”

杜云天和那几个女的怔了一怔,神色略显尴尬。旁边突然冒出个名半疯半傻的和尚,拍手笑道:“骂得好,骂得好!正经的变得不正经,不怕死的变怕死,怕死的赶紧抹脖子。大侠作嫖客,淑女成荡妇。和尚吃了荤,尼姑寻短见。道不道,魔不魔,大家原来是一伙。寻欢作乐,何分你我?阿鼻地狱,再领罪过!阿鼻地狱,再领罪过!”说罢,哈哈大笑。慕容玉认得他,乃圆觉大师的得意弟子,自幼出家,佛学武学皆以精纯著称的虚远和尚。只见他很久没进食一般,瘦得皮包骨头,形如骷髅。杜云天面上闪过一道杀气,拾起一枚石子,屈指一弹。石子激射而出,自虚远前胸钻入,穿体而过。虚远低头看了看,胸口血如泉涌,并不伸手去捂,笑容依旧地道:“多谢杜大侠成全,我终于得见佛祖了。此乃佛祖幻境以试,你等执迷不悟,自甘污秽,地狱之门,已为你等洞开……”仰天倒地死去。

杜云天身边一女子道:“又死一个。”另一个道:“这家伙早就该死,整天唠唠叨叨,说什么地狱啊,报应啊,今天胆敢来惹杜大侠,活该。”又一个道:“呸,你道他真不吃荤,不碰女人吗?一早有人撞见过他偷偷躲着烤鱼吃。还有,你们可知他为何不敢碰女人?哼,原来是个天阉!”诸女格格大笑,有的忙问她如何得知,另有人抢着答道:“那还用问?想必是她看上了这和尚,谁知一碰……”诸女笑得更大声了。

慕容玉似是突然浸入冰水,浑身凉透了。被武林人士推为盟主,公认武功天下第一的杜云天,是他最敬重的人之一。不料眼下杜云天不但德行尽丧,更为一时之嗔,便杀了一位少林高僧。这种行径,同邪魔外道有何分别?无语半晌,慕容玉木然转身,即欲他往。杜云天开口道:“慕容公子,她们的话你都听见了,岛上的情况你也清楚。大家如今躲在这里,苟延残喘而已,谁都难说明日会发生什么,说不定一觉醒来,那些岩浆已经盖在身上,或者整座岛子沉入海底。你要做正人君子,那也由得你。大伙儿都不是圣人,要做圣人,在这孤岛上也没人知,没人理会。与其坐着等死,不如临死前纵情一番,反正没人能活下去,没人能……”慕容玉回回头,杜云天面上流露出深深的痛苦、无奈之色……

岛上其他人的念头是否和杜云天一样?他们如此荒淫放纵,恐怕不过是欲籍此麻醉自身,以逃避对死亡的恐惧,及生存无望的悲哀罢?

慕容玉忽而想起了铁小莹。他心知铁小莹走在自己前面,一定比自己先寻至此处。她会不会也……慕容玉心头乍添几分酸意,突然觉得这比眼前所见的一切更难以容忍。直至这一刻,他才恍然了悟,自己对那妖女多半已情有独钟了。由铁小莹又一下子想到了铁佛,仇恨顿时压过一切,既然命不久长,何不找铁佛决一死战,就算死了,也只是或迟或早,无甚区别。

拿定主意,他便去找铁佛。没用多久,就看见铁佛也和两个女的厮混在一起,其中一人,乃柳城业的妻子姚红芬。姚红芬早望见他走过来,搂住铁佛颈脖,附耳道:“一个坐怀不乱的真君子来了。”铁佛笑道:“这地方还有这种人吗?是谁?”姚红芬用手指指,道:“就是被你杀了哥哥那个。”铁佛当然也看见慕容玉了,也看得出慕容玉带有杀气,却漫不在乎。慕容玉厉声道:“铁佛,站起来。你杀我兄长慕容真,今日我要和你作个了断。”铁佛笑道:“你是故意要来自寻死路。”慕容玉道:“是又怎样。”铁佛道:“我本来懒得动手,但好久没杀过人,倒有点手痒了。好吧,你说,想死在哪里?”慕容玉道:“沙滩。”

铁佛推开二女,站起身掸掸衣服,和慕容玉朝沙滩行去。海边沙滩上,二人相对立定,海风吹拂着二人衣带,铁佛一脸漠然,慕容玉紧咬牙关,双目怒火中烧,突地拔剑出鞘,便欲纵身而上。就在这时,忽有一人挡二人之间,叫道:“且慢!”慕容玉定睛一瞧,心登时卟卟卟地急跳了几下。那人明眸皓齿,袅娜窈窕,不是铁小莹是谁?铁佛咧嘴笑了笑,道:“小莹,你跑到哪儿去了。这小子要来送死,等我打发了他,再陪你。”铁小宝一双妙目先在慕容玉脸上转了转,对铁佛道:“大哥,你别跟他动手,好么。”铁佛道:“为什么?”铁小莹又看看慕容玉,红晕上颊,却坦言道:“我想在临死前有个自己喜欢的人作伴。”铁佛和慕容玉均是一呆。铁佛打量慕容玉几眼,再瞧瞧铁小莹,道:“你肯定是他?”语气之中,明显多了几分欢喜,夹着几分感伤。

铁小莹点了点头。铁佛佛默然片刻,突然放声长笑,道:“好,好,虽然这小子油头粉面,我一点不喜欢。但以我妹子那般挑剔的眼光,居然看得上他,想来这小子不会一无是处。”顿了一顿,向慕容玉道:“小子,你定要为慕容真报仇是不是?来吧,这便一剑杀了我。我铁佛向来以英雄自命,也实在不愿这般窝窝囊囊的等死,平生杀人不少,能尝尝被人杀的滋味,何尝不是快事一桩!”踏近两步,敞开衣襟,拍拍胸脯,大声道:“动手罢!”

慕容玉为他的豪气所慑,一时竟不知所措。

铁小莹朗声道:“大哥,慕容真是你杀的吗?当初慕容真不自量力,找你比武,你根本不屑于杀他,只打了他一掌,让他负伤离去。如果我估计不差,这一掌最多令他武功尽失,性命却可无虞。自是慕容真气量过于狭窄,愤激而死。慕容公子,我没说错吧?”铁佛接口道:“话虽如此,慕容真终究因为我才死的,这小子找我报仇没有错。”又叫慕容玉动手。

慕容玉犹豫起来,铁小莹说的不错,他兄长慕容真确是归家后抑郁羞怒过甚,伤势加重致死。找铁佛报仇自是常理,此刻铁佛为了铁小莹之故,才自动求死,一剑杀了他,未免胜之不武。铁小莹道:“慕容公子,你真下得了手,我……我也不会怪你。不过我深知你是位君子,你要杀的是个恶人,而不是这个自知离死不远,不愿还手的人。”她黯然道:“公子莫忘了,其实大家都已离死不远,还计较那么多吗?”慕容玉思绪纷乱,踌躇半晌,心道:“罢罢罢,反正大家去日无多,杀与不杀,有何分别!”道:“铁佛,我暂且容你多活几日,看看黄泉路上,谁先走吧。”

铁佛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慕容玉和铁小莹默默相对,四目相交,凝视良久。铁小莹垂下头,轻声道:“谢谢你。”慕容玉心头一颤,闪过一念:自己没乘机杀了铁佛,内心深处岂无欲与铁小莹交好之意?

自此二人便形影不离,傍晚时分,他们寻到海边一礁石乱耸之处,坐于石上,慕容玉鼓起勇气,拥铁小莹入怀。铁小莹不胜娇羞,阖上眼帘,低声道:“不许你学他们……”听了这话,慕容玉霎时竟有说不出的感动、喜慰。群豪狎乱到了那种地步,他震愕之余,心底实是反感之极,多看一眼,都忍不住要反胃作呕!同时不免大有惶惑无依之感。遇上仍能洁身自爱的铁小莹,教他怎不感慰莫名?当下二人相偎相依,耳鬓厮磨,共赏夕下美景。极目苍波,辽远无涯,海角天边,一轮滚红火球欲落未落,海天之间空空荡荡,唯见残阳如血,彤云片片。忆及绝谷中的岁月,慕容玉感慨万分,道:“当初身在绝谷,苦苦地只想出来,哪知出来以后,一切更不如人意。”铁小莹道:“说来我们还比他们多享了半年多的清静日子。”这话勾起了慕容玉心中疑团,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何不乘船回去,竟沦落到这种地步。”铁小莹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问过我大哥了。”便一一告诉慕容玉。

慕容玉和铁小莹双双坠落绝谷后,群侠和群魔血战不休,辗转斗至洞外。蓦然间,海边传来一阵轰然巨响,那时众人都渐渐开始冷静下来了,更有才智过人之士隐约想到,无上仙君在此地隐居,应该不假,那石壁上用指头刻下的字迹,除了无上仙君谁人有此功力?那么洞中原先肯定放着什么物事,似乎让人先行拿走了。本是用来装武功秘笈的那只木盒,里面竟换成了一张纸,从纸上文字看来,那人不但取走了无上仙君的遗物,还故意设下圈套骗众人到这里,居心叵测,不会仅仅开个玩笑那么简单!在这孤岛之上,座船无疑乃命脉所在,因此那声爆炸过后,杜云天、铁佛等双方首脑率先收手,惊疑不定,其他人见状随即纷纷停住。

铁佛变色道:“不好,大伙快随我回去。”他辨出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正是他座船所在那一面。群魔一走,群侠自也不敢逗留,匆匆赶回座船停泊处。怎料饶是他们老于江湖,见多识广,到头来还是彻底遭人耍弄、算计了!

群侠赶至海滩,立刻发现几个留守海船的人手腿俱折,躺在地上呻吟不绝。而放眼海面,空空如也,哪里见有船的影子?群侠大惊失色,急忙问那几个留守的人,答道:俱是受了“铁笔老侠”盛义的暗算,给打伤后扔上岸的。盛义还要他几个转告群侠,此岛并非海运航线,休想会有船只经过。而且岛上火山密布,照目前情形,一两年内必有一次大爆发,到时岛上一切将灰飞烟灭,叫群侠安心等死吧。讲完,便得意洋洋地逼令水手起锚扬帆去了。

“铁笔老侠”盛义乃唯一自愿留守的一个。事前群侠山长水远来到,谁都不愿留在船上,盛义除外,其他几个也是因辈份武功较低,不得不听从杜云天安排留下来。此时众人追悔莫及,破口大骂者有之,捶胸顿足者有之,仿徨失措者有之。杜云天最为清醒,马上提议众人齐心协力,去看看魔教的船还在不在,若是仍在,说什么也要夺下来。群侠立即行动,途中便与魔教中人相遇。魔教中人杀气腾腾,双方出其不意撞到一块,反倒僵住。沉默片刻,杜云天先发话道:“铁教主行色匆匆,所为何故?”铁佛道:“你们又是作甚?”

接着两人俱闭上嘴巴,眼里却现出恐惧之色。不单二人,慢慢地,其他人同样如此。铁佛突然仰天狂笑,狂笑着道:“好好,天底下竟然有人能将我等玩弄得晕头转向,我铁佛他妈的认栽了!”

不久前那阵炸响,炸的正是魔教的座船!船上所有人均被人用重手震死,或浮于海面,或随船沉入海底。群侠尚且知道船是谁开走的,群魔却糊里糊涂地连谁炸沉他们的船都不清楚……

时光在这种恐惧中一天天延续下去。盛义没骗群侠,果真没有一艘船经过这座岛屿。不过有一点盛义说错了,岛上的火山只隔了几个月,便相继爆发。泉水没了,草木没了,鸟兽没了,到处是熔岩,到处是灰烬。群侠和群魔起先还各据一方,后来逐渐被迫走到一起,直至缩在这半岛之上。

火山尚未爆发之前,群侠和群魔尝试过一边在海边燃起浓烟求救,一边伐木造船,那时没人在意火山会不会爆发。岛上树木大都低矮歪扭,造只木筏都不象样,要造只可漂洋过海的船,谈何容易。日复一日,徒劳无功。等火山爆发,烟是不用再放了,群豪唯有躲避的份。

最后,铁小莹道:“我大哥说,火山爆发后,就算有船经过,也不敢靠近的。在这片角落里能撑多久?过一天算一天罢了。绝望之中,大家不知怎地愈来愈随便起来。什么男女之别,正邪之分,全抛到脑后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结果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慕容玉恳切地道:“小莹,答应我。千万不能象他们那样。我宁愿和你干干净净地做一日夫妻,也不愿那般罔顾羞耻地胡来。”铁小莹笑道:“我刚找到这里时,看见他们那种样子,也吓呆了。你们那个称作‘儒侠’的家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抱住我嘴里不干不净的,也要……也要……哼,我刮了他一记耳光,差点没一剑刺死他。其实当时唬得有点浑身发软,使不出劲呢,想到你,才一下子有了力气……”慕容玉怒道:“他夫妇俩均是一路货色!”铁小莹轻声道:“那时我想,自己这身子要交也只能交给你,否则,死也不甘心。你明白么?我决不会象别人那样的!”慕容玉听她倾吐心声,感动无比,道:“早知如此,我和你就不必从那绝谷出来。”铁小莹道:“你以为我很想出来吗?我早想到了,在绝谷里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出来后你是正,我是邪,你又要找我大哥报仇。大家休想合得来。在湖边住了没多久,我就已经想出那个潜水的法子,迟迟不肯告诉你,无非想看看你对我怎样。你始终冷冷冰冰的,我才彻底死了心!”慕容玉倒不知她藏有这么多心思,脱口道:“我是怕自己把持不住,爱上你啊!”二人相视一笑,柔情无限。

红日缓缓下沉,没入海中。霭霭暮色,弥漫于整个天地。慕容玉叹道:“那绝谷四面都是峭壁,幸好上面没有火山,不然岩浆倒灌下来,我们无路可逃。相比之下,那里真算是世外桃源了,若能设法回去,便住上一辈子也无妨。”铁小莹道:“想得美,那绝谷里的树木不受海风影响,高大粗壮,如果能用来造船回归中土,岂不更好?唉,痴心妄想罢了。”边思索边道:“以我看,连那绝谷本身,也象是个大火山口呢,不知怎地被挤到了一边去。真是这样,难保它什么时候突然爆发,即使呆在里面,说不定同样是等死。”慕容玉点头道:“有道理,还是你聪明。”

二人露宿一宵,次日,便割草斫木,结庐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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