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二人太过投入,竟未发觉身边不远处又多出一人。
而狐媚儿也是被眼前战斗的激烈所惊呆了,一时竟也未发出任何声响,直到殷离认败自刎,这才发出了那一声惊呼。
可能是由于距离太近,在狐媚儿鲜血喷出时,竟是溅得许邵满胸满脸都是,又红又粘的。
再看胡媚儿,更早已成了个血人,左手紧紧按着断臂之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伤处的血也还是在汩汩地淌着。
胡媚儿站在原地,咬牙挣扎了好久,才勉力从牙缝中痛苦地挤出一句话:“你的……朋友们并、并没有……死,只是中……中了我的**了,我、我……是怕他们不知、知道情况……盲目来帮你……被……师兄杀……死……”
“什么”胡媚儿的这个回答不禁更使得许邵震惊非常,她原来竟只是用**将祁人烟等人迷翻了,她竟然根本就没想杀祁人烟他们,她竟然会出手相救他们。
是啊,在那种情况下,胡媚儿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总不能让她当着自己师兄面前,去心平气和地劝说自己的敌人们啊。况且,即便可以那样,那么祁人烟等人会听么?
“你……那你刚才为何不躲?”许邵圆瞪着大眼,脸上的肌肉已因为剧烈的抽搐而扭曲到了一处,此刻显得极为难看。
胡媚儿咧着嘴惨然一笑,道:“你……那么快,我如何……能够……”话还没说完,便似乎是由于失血过多,脑袋忽一眩晕,身体一晃、脚下一软,“扑通”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许邵惊叫一声就要上前去查看,怎知却又忽然被胡媚儿喝住了:“别过来”
许邵顿住脚步,嘴上却道:“你失血太多了,我得赶快帮你止血。”
胡媚儿勉力以单手支撑起身体,说道:“不用你,我……自己也能。”说着,便顺手在自己右肩周围接连拍点了几处穴道,鲜血果然不再淌出,随后又是微一咧嘴,似乎是在笑,但叫人看起来当真不像是笑,说道:“再说……你本来不就是……想要杀我的么。”
许邵听后,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已被鲜血染成紫红色的长剑,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做答才是,只是颤声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
胡媚儿截道:“我不怪你,是我……自找的……”说完,似乎是由于体力恢复了一些,竟是拼着全力又再站了起来。
“啊,你……你别动了,待会儿又该流血了。”许邵大急道,但由于早先有胡媚儿那一喝,不让他上前,遂也只是看着干着急,并不上前搀扶。
胡媚儿见许邵也能对自己如此关心,不管那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仍是心中一阵暖洋洋的,摇了摇头,道:“我死不了的。”然后顿了顿,又再继续说道:“好……弟弟,我并不是真的想……想将你引来杀……了,只是,这是师父的……命令,我不得不……不得不照办……”说着脚下又是一个趔趄,但又及时把持住了。
许邵慌道:“你先别说话了,你不要我过去看你,那……那你也自己调息一下,要不然你真的……”
胡媚儿又一次将许邵打断道:“不……我要说,我要让你明白,我……根本就不想杀你,从来都……没有过,从那次我见到……到你以后就……哈哈。但是,师父的命令……我也要听。当时……我、我也好怕,好怕你来了会……会……不过没想到,竟能引来你们……这么多人,没想到……那两个道士也是你们……哈哈,那时我见了,便放下了五成的心了……”也许是由于伤重再加上失血颇多的原因,使得头脑已不很清楚,话说起来也就有些颠三倒四、词不达意。
“那么,那时殷离从背后刺我,你也是有意将我推开,又替我挨了那一刀?”许邵茫然问道。
胡媚儿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许邵此刻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也并非痴呆,多少还是听懂了胡媚儿话中真正想要表达的事情,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无限怜惜地看着胡媚儿,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胡媚儿嘿嘿一笑,道:“我自己……愿意就好,你不用明白的。”
许邵竟也是有些被胡媚儿的言语所感动,眼眶里渐渐湿润了,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子,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真的好想不是这样,好想胡媚儿还是像从前自己印象中的那样子,好希望此刻两人仍然是处在对立的局面上。
胡媚儿喘了两口气,又再断续道:“好弟弟,我……也该走了,可能下次再见面时,咱们……真的要拔……拔刀相向了,到时候你别手……软,因为我可能也……也不会……你答应么?”
许邵怔怔瞧着胡媚儿,眼中已因为泪水的弥漫而模糊不清了,但是在那片模糊中他仍在极力找寻着胡媚儿的身形。许邵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也不会像爱鬼娇那样去爱胡媚儿,但是却也因此又对胡媚儿产生出另外一种情感,一种根本无法言表清楚的情感。此刻,若是真的要他提起手中的长剑去刺杀胡媚儿,他一定已经做不到。他虽然不爱胡媚儿,但胡媚儿却是真的很爱他,他又怎么能斩杀一个爱他的人呢?但是,最终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胡媚儿的要求。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了断他们两人之间的种种恩怨。
其实,这一切的恩怨纠葛,跟许邵、胡媚儿本身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只是因为他们处在了各自的立场之上,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二人的恩怨,不过只是武道黑白两道、正与邪之间的恩怨。然而这些,却是身在其中的人们所无法看清的。
胡媚儿见许邵答应了自己,欣然一笑:“谢谢你。我也该走了,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姐姐’?”
她为何要谢?许邵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甚至他都没敢再想下去,他怕他会想出一个很难接受的结果。那是什么?没人知道。
许邵只是点点头,轻声唤道:“姐姐,好姐姐。”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对胡媚儿的任何要求都毫不考虑的接受。
胡媚儿又是一笑,这笑是充满了爱意、感激还有欣慰,转过了身躯。
“等等,”许邵又将胡媚儿唤住:“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胡媚儿并没有转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许邵继续问。
“早先在客栈中将我们引来这里的两个醉鬼也是你们的人?”许邵问道。
胡媚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吧,嘿,这一切……都是我师父安排好……好的,我们只负责……这里,那边的事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就连……你们能来这么多人……也都是没有想到,早先告诉我们……的情报是……只有你和那个、那个姓祁的丐帮老头……”
许邵点了点头,但是胡媚儿却看不见。许邵又为胡媚儿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们之前也防了一手,彼此分开来以后,才入住的客栈,所以你们的探子才只探到了我与大哥。”
胡媚儿又微微将脸转了过来,微笑道:“你……还算聪明,不过,你还是不……不可能斗过……我师父的,他人太精了。以后……你自己小……小心吧。”说完,便真的转头走了。但是,在她将脸转过去的同时,她似乎又再一次深情地看了许邵一眼,眼角也滴出了一滴从始至终都在强自忍着的晶莹的泪滴。
许邵痴痴望着胡媚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胡媚儿离去时那临别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恨意,她并没有因为断臂而恨他,那眼中只有无限的悲伤和凄凉。
许邵没有想到,那最后的一眼,竟然成了日后他对胡媚儿最后的一点残留记忆,这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到过胡媚儿。虽然后来他又有机会与胡媚儿相遇,但彼此之间却都没有真正见到面目。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许邵独自怔怔望着胡媚儿离去时消失的那片黑暗,直过了许久,才被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惊醒:“许大哥,你怎的啦?身上怎的这许多血啊?”
许邵回过神来,寻声看去,原来是自己真正的爱人,鬼娇。其身后,还跟着邀月仙姑等梨花门门人。
此刻鬼娇正哭哭啼啼地检视着许邵染满鲜血的身躯,关心道:“许大哥,你伤在哪里了?怎么弄了一身的血啊?”
许邵茫然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此刻浑身浴血,样子一定好生吓人,不禁展颜一笑,道:“哈,娇妹别哭,许大哥没事,这都是别人的血……”说着,忽然想到自己身上染的血大部分都是胡媚儿的,不禁又是哽咽了。
鬼娇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抹去了泪水,但于许于话后的失常神态却是没太注意。
这时,邀月仙姑等人也都行了过来,问道:“许武师,那你大哥他们呢?”
“哦,他们在那边。”许邵又从对胡媚儿痛苦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应答了一声,便伸手向祁人烟等人昏睡的地方一指,然而却是忘记了加以解说。
邀月仙姑等人见到软倒在一团的祁人烟等人,不禁同是一声惊呼:“啊”
许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道:“没,没有,他们没事,只是都被迷晕了。”
一众人这才放心地吁出一口长气。
“你吓死咱们啦”鬼娇轻挥粉拳在许邵身上捶了一下,又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许邵迟疑了一下,苦笑道:“说来话长了。哦,你们怎的又会来啊?”说着,忽然发现梨花门中似是少了两人,略一琢磨又道:“静芽跟静慧两位姑姑呢?”
邀月仙姑也笑道:“我们也是说来话长,我看咱们还是先将祁长老他们救醒,回客栈再好好聊吧。”
原来,静芽、静慧二姐妹得了师父邀月仙姑的命令,由客栈中出来,当下便展开轻功,悄悄缀在那一胖一瘦两个可疑醉鬼身后。
两个醉鬼自打出了客栈之后,便再没有了丝毫方才的醉态,一路上步履如常有说有笑。没行多一会儿,二人忽然同时从大路弯进一条狭小巷子,然后便站住了脚。
只见两人先是贼眉鼠眼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见到没有人(他们并未发现芽、慧二姐妹跟踪),便低头悄声商谈了一些什么。
之后,那瘦子便又径自朝巷子的深暗处行去。而那胖汉则是留在了原地,不时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把风。
芽、慧姐妹看得颇感希奇,不知这二人在此处想要弄什么玄虚,但一时又不敢贸然向那瘦子追踪过去,一是怕落下巷口这胖子,二则是顾忌到里面可能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埋伏,当下也只得躲在一处较隐蔽的屋脊上,静观其变。
好在没过得多会儿,那瘦子便跑了出来,看样子似乎是十分欣喜,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胖汉见瘦子回转,面上也是一乐,语气中充满兴奋激动地问道:“哎,怎么样,他给了咱们多少?”
那瘦子掩着嘴嘻嘻笑道:“可是不少呢”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些黄澄澄地在昏暗中仍自发着耀眼金光的物事。那胖汉见了,竟也是一声惊呼:“我的妈呀,发达了”
芽、慧二人运足目力看去,这才看清,原来那金光闪闪的物事竟是一把分量十足十的金叶子。当下二人好生纳闷,不知这瘦子只进到巷子里面不过片刻的功夫为何会弄来这许多值钱的玩意,不禁心里也更加生了疑。
只听那胖汉又问道:“我说你小子没私吞吧,都拿出来了么?”
瘦子“呸”了一声,道:“我能是那种人么哎,说好的,咱们半儿劈,这里刚好是十片,一人五片。喏,拿好,别丢了啊。”说着,便真的将手中的金叶子分了一些给胖汉。
胖汉手捧着金叶子,看了好久,然后又一片一片的挑起来仔细看了看,似乎是在看成色,最终满意地一笑,全部收入到怀中。
那瘦子也早已收好了自己的金叶子,等待胖汉倒腾完毕,说道:“快走吧,那人说让咱们拿了东西就速速离去,而且最好还是先找地方花消一番,免得被人跟踪。”
胖汉点点头,又道:“那……咱俩去哪儿啊?”
瘦子略一琢磨,嘻嘻坏笑道:“老兄,咱现在可是有钱人了,还能去哪儿啊?”说完,两人同都笑做一团,标着膀子,双双行出了窄巷。
芽、慧二姐妹不知这两人又要去做甚,但事情尚未查明,无奈,只好继续跟着。
这世间供有钱的人们花消的地方有很多。名牌的茶苑、酒楼、戏园、饭庄、赌坊,每一处地方都可以花钱,而且只要进去就绝不会省钱。但是,却还有一处地方要比以上几处加起来还要破费,但也只有那里才能使那些有钱的大老爷们儿们真的觉得自己很有钱、真的觉得自己像个爷们儿,那就是青楼。
青楼说俗了便是风月场所,也就是ji院,只不过被安了个好听的名字。有钱人才能进的就叫青楼,一般市井匹夫们去的则叫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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