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剩的两人方要再做扑击,忽听那盘坐在地的老者高声道:“锋儿中仙儿退开”
向天南还未明所以,但既然自己师父有令便只好照做,与大师兄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向两边闪去。
同时,许邵暗叫“不好”,只觉自己内力混着身后老者的内力如山洪倾泻般,汹涌喷出,毫无可以阻挡之物。然而,却乍见到那冲来的最后两人突然凭空飞了出去,显是被这突然释放出的一股大力所弹开。
老者见敌阵以破,又道了声:“收”之后撤掌收功,许邵顿觉自身内力不再外吐,便也赶紧运气调息。
向天南见敌人都被那股大力震倒,暂时还未曾站起,疾展身形窜出,“啪啪啪啪啪”接连将五人穴道制住,这才回身去看师父。
许邵尚在调息,忽听得向天南悲鸣般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怎的了?”
许邵忙收住内息,回身看去。只见那身后的老人已然是奄奄一息,颓然地躺在地下,呼吸细若游丝,但见到许邵回头看过来仍是勉力说了声:“少年人好生了得。”之后便不省人世。
许邵只道那老者死去,悲痛不已,大呼道:“前辈,老前辈”
向天南用手探了一下老者鼻息,见还有细微的呼吸,嘘口长气道:“我师父暂时无碍。”
许邵这才稍稍安心。
突然,听得先前那双腿似有残废之人叫道:“大师兄不可啊”之后便是五六声惨叫。
许、向二人回头看去,只见那大师兄手中长剑染满鲜血,先头那六个来泛之人全数被一剑封喉而死。
许邵见了如此惨状不禁斥责道:“这位师兄,你为何一定要杀他们呢?”
那大师兄哼道:“这些人都是剑中的大奸大恶,人人得而诛之,我只给他们一人一剑算是便宜他们了。”
许邵有些狐疑,望向向天南。
向天南知许邵不信,便道:“不错,这六人乃是把兄弟,五年前在川西一带结拜,此后自称‘川西六杰’。这几个畜生虽名为杰,但所做皆非豪杰行径,烧杀抢掠奸yin妇孺无恶不作,且武功又颇不弱,搅得川西天州不得安宁,但又无人能奈他们如何。”
许邵点点头,这才相信,后又对那大师兄道:“那这位师兄你也不应在他们穴道被制时出手斩杀啊。”
那大师兄又是“哼”了一声,这次却未做答。
向天南道:“许兄弟有所不知,如若这几个畜生不是穴道被制,那还真是轻易杀不了他们,你想一想方才的战斗便能知我所言非虚。”
许邵想想也对,若不是方才自己等人合力且又是出其不意,那要想制住这六人还真不是什么容易事,方要点头应允,忽又觉不对,脱口道:“那,总要留一两个活口啊,这次事情还未弄明啊还有那在山下面被咱们伤了又逃脱之人也尚未找到呢”
向天南一听许邵道出,不禁也暗叫“糟糕”,心想:大师兄怎的也如此马虎
此时那腿残之人叫道:“不要再争了到底是那几个恶贼的命重要,还是师父的命重要?”
此语一出,三人赶忙回头,再去查看那老者。
这时屋外的大局也定,贾天北领着师弟师妹鱼贯走了进来,鬼狂天也跟随而入。
飞仙弟子见自己师父躺在地上,不禁都是慌了,均都上前查看,听得向天南说乃是真力耗损过度昏了过去,便都放心不少,但一时又都束手无策。
鬼狂天走了过来,从怀中取出一小瓶,倒出两粒丹药一黑一白,说道:“这是我鬼家的黑白无常丹,两丹同服,黑的保命白的疗伤驱毒。”
向天南一听是鬼门圣药,忙接过并道了声谢,喂师父服下。
不消片刻,老者缓缓张开双眼,看到眼前众弟子,微笑道:“大家放心,你们师父命贱,一时还死不了。”
郭玉儿哭道:“爹,您别说话了,咱们扶您歇着去吧。”
向天南也道:“不错,咱们先让师父到后面休息。”
众弟子将老者搀扶而起。
老者在弟子们的搀扶下,慢慢向后房走去,忽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望了眼许邵,点头微笑,目光中有感谢、有喜爱也有几分称赞之意。随后轻咳了一下,便走入了后面。
此慈祥老者当然便是飞仙派掌门郭子玉。
许邵感受着老人目光中那多重的含义,心里对这老人也生起了几分亲近之情,内心暗暗打算着:待前辈伤好后,一定要与他彻夜长谈一番。其实他自己也不知怎的会有这般想法。
向天南待自己师父走后,又上前将那双腿残废之人扶起,并着人搬了张椅子,让其坐下。
那人坐下后,谢道:“二师兄,多谢了。”
向天南笑而不答,走到那大师兄面前道:“大师兄,我来为你们引见引见。”
那大师兄微微颔首。
随后向天南先将与自己离得较近的鬼狂天介绍给飞仙众人,说道:“师兄,这位便是鬼门鬼空武师的公子鬼狂天。”
那大师兄一扬眉,抱拳道:“啊,久闻鬼门武功出神入化,今日得见当真不凡,兴会兴会。”
鬼狂天听出这话里有语病,暗道:方才这大师兄一直在这屋内,而我一直在外面,并未与之见面,怎的却说今日得见?微笑了一下,只道是人家的客套之词,并未放在心上。于是也抱拳含笑道:“哈,哪里哪里。阁下一定便是飞仙八剑之首,青光剑魏中仙兄了,小弟久仰了。”
只听魏中仙朗声一笑,道:“鬼兄休要赞坏了小弟。我何德何能,值得鬼门中人久仰啊?哈哈哈哈。”
鬼狂天虽未将魏中仙的话放于心上,但许邵却是多了几分心眼,颇觉这位飞仙派的首徒言谈举止很有些违背常理。
向天南见许邵在一边出神,只道是人家以为自己怠慢了,登时颇感歉疚,忙将许邵拉到身边,道:“师兄,这位我更是要特别介绍一下了。”
魏中仙“哦”了一声,睁着大眼想许邵瞧来,显得对许邵颇感兴趣。
可许邵见了魏中仙的表情,总觉得他似乎是在演示些什么,但却也不好道出。
只听向天南道:“师兄,这位兄弟姓许单名邵,名号虽然不响,但是武功可是高强得很。喏,方才你也是见到的。”
魏中仙点点头道:“不错,许兄弟武功当真是高人一筹啊。”此话听来似乎并不像是寒暄之词。
许邵听了一愣,更觉魏中仙与众不同。
向天南也很是奇怪,暗道:师兄今日是怎的了,听言语似乎与许兄弟有过结似的。忙又强颜欢笑道:“啊哈,我之所以要特别介绍许兄弟,倒也并非全是因着武功。师兄,咱们这位许兄弟的府上,便是当年一剑叱咤武道的剑中仙许云天许武师。”
魏中仙听了似是一惊,也不知道是否是在自言自语,道:“哦,怪不得呢。”此话引得在场众人同都是一愣,均搞不懂其话中有何深意。
魏中仙知道自己失礼,忙转颜对许邵抱拳道:“兴会兴会。”
许邵此时已对这飞仙派的大师兄有了很大的兴趣,当下也就并未在意人家对自己的失礼,笑着还礼道:“彼此彼此。”
这时,那早已落座的双腿残废之人忽然向许邵叫道:“啊,原来武师竟是许武师的后人,请恕在下身有残疾,不能起身见礼。武师,受我一拜。”话落,竟真是深深鞠了一躬,虽然是坐在椅子上面,但仍可见其乃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一拜。
许邵见了,倒真是有些慌了,自己生平遇到的荒鬼事、做过的荒鬼事虽然不少,但真真正正受到别人拜见的,这次还是头一遭。
许邵怔怔地结巴道:“这、这位……这位师兄,你、你、你为何要对小生行、行此大礼啊?”
向天南笑着插道:“哦,许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位便是我五师弟谢玉强,当年他的父亲受到过令尊的恩惠,一直感激不忘,并要自己的子孙也要永远铭记于心。”
许邵这才纳过闷来,忙笑道:“呵,谢师兄你也不必如此,当年我还尚未出世,就算我爹帮过令尊,那也没我什么事。再说,咱们行走武道,最重要的便是要见义勇为行侠丈义,这也都是分内之事。谢师兄你这一拜可是折杀小弟了。”
谢玉强抬头微笑了一下,道:“哈哈,武师过谦了。就算不因上代之事,武师今日也应受此一拜,多谢你助我们解了一场危难。”
许邵道真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道:“哪里哪里,应该的。”
这时一名飞仙弟子来报,道:“大师兄,二师兄,那些被咱们擒获的闹事之人现正在演武场上等待发落。”
向天南一听,道:“好,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众人方欲举步,忽又听得一女声惊叫道:“哎呀大师兄,你、你身上脸上怎的受了这么多剑伤?你送我出去时还好好的呀”此女正是飞仙八剑中最小的,也是飞仙派掌门人郭子玉的掌上明珠郭玉儿。
众人方才都未注意,现经郭玉儿一叫,这才都扭头看去。可不是,只见魏中仙脸上颈上还有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剑痕,足见方才的战斗有多凶险。
郭玉儿走到魏中仙身旁,关心道:“师兄,我带你上后面帮你处理一下吧。”
魏中仙微微一笑,说道:“不用了,都是些皮外伤。你还是去看看师父吧,你最了解他老人家。他在里面疗伤,有你在也好有个照应。我与老2先去处置完外面那些人,便回来探望。”说完用手轻抚了一下郭玉儿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这郭玉儿与魏中仙在飞仙派中是一对,早就是众所公认的了,现在大伙见了两人的亲昵举动倒也不觉希奇。
但许邵忽然觉得头脑中在方才那一霎间似乎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闪过,可惜现在却又是捕捉不到了,心下颇觉纳闷。暗道:到底哪里不对呢?
众人来到演武场。
虽然经过了一夜的恶斗,但飞仙弟子收拾残局的速度倒也真麻利,除了地上还有斑斑的血迹外,已全然不见昨夜的狼藉之象了。
刚好现在正是夕阳初上,整个演武场在清晨那并不强烈但又充满朝气的和煦阳光之照耀下,更显庄严肃穆。
只见有六七人被五花大绑着罚跪在场中,身后各有一名持剑的飞仙弟子将剑抵在其后颈之上,这些昨夜还拼命厮杀的汉子们现在却变得如兔子般乖顺,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但见魏中仙缓步踱到场中,很快地用目光扫了跪在当前的每个人一眼,然后“呛”的一声掣剑在手,随后又环视着场地上那一时洗之不去的斑斑血迹,以手中长剑点着地面,缓缓地放声道:“这些,都是咱们死伤同门的鲜血。昨夜一战,咱们飞仙派伤亡过半,当真是损失惨重。虽然这些来犯贼子都尽数被歼,但如不找出那在背后主使之人,又如何能平我等心头之恨,昨夜死伤的师兄弟们又如何能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话音方落,一众飞仙弟子皆都抽出长剑高举过顶,同声高呼:“决不轻饶,决不轻饶”
魏中仙举手,示意众人禁声。然后,突然转头怒瞪向场中被缚的那几个人,如炬的目光似能杀人一般,再加上昨夜脸上颈上新添的刀剑伤痕,更显几分狠态。
只见魏中仙快步走到那被缚的第一个人面前,“嗖”一下,将长剑抵在其颈间,由于用的力道颇大,使得那人竟渗出了一滴鲜血,沿着魏中仙剑锋滑出,之后滴坠到了地面的青砖之上。
“说”魏中仙厉声喝问道:“是谁指使你等来我派闹事?”
那汉子冷哼一声,道:“今日我们被你等所擒,那是我们技不如人,咱无话可说。不过,你若是想知道些什么那也是绝无可能。”
魏中仙眼角抽动了一下,说了声:“有胆量。”之后,手中长剑在那汉子颈间一划,便是一道深深的血痕。那汉子毫无声响,倒头栽在了地上,之后便是其颈间鲜血如泉涌出。
这一下,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全场鸦雀无声,变得如阿鼻地狱般的死寂沉沉。
许邵看得心里一怔,眉头微锁,不自觉地向身旁的鬼狂天看去。此时鬼狂天刚好也是看了过来,也是锁着眉头。两人对视了一下,同又转头向场中望去。
魏中仙又踱到了第二个被缚之人面前,同样将长剑抵住其脖颈,说道:“说,是谁指使你等来我派闹事?”问话与上句相同,但这次听来,却已是叫人陡生了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那人似乎很是害怕,全身不自觉地抖动着,但牙关却是紧紧咬着,生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来。
许邵见了颇为奇怪,暗道:先头那人不怕死所以不说,倒也是理所应当的,而现在这人看样子是怕到了极点,却怎的仍是不说呢?
魏中仙手中微一用力,那人颈间也滴出了血。
魏中仙道:“说,便生。不说,便死。”
那人闭了闭眼,内心中似乎在做着强烈的斗争一般,忽然张开嘴似是要说什么,但不知怎的,一看到魏中仙盯着自己,便又立时吞了回去,支吾道:“我,我不知道。”
“哼”魏中仙又是一剑。
那第二个人便也倒了下去,颈间鲜血也是泉涌而出。
魏中仙又来到第三个人面前,同样伸出长剑,道:“你说是不说?今天谁说,我便让谁活着下山。”
那第三人抬起头怒目瞪着魏中仙,“呸”吐出口浓痰,粘到魏中仙的衣衫上,又骂道:“畜生”
人丛中的许邵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忽高声道:“这位魏师兄,用不着如此狠毒赶尽杀绝吧”
魏中仙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将自己左侧脸面朝向许邵,斜眼说道:“许武师,你说什么?”
就在魏中仙转身的一刹那,方才那在屋中的奇怪念头又在许邵脑中闪动了一下,但仍是没有准确捕捉到。
许邵气愤难平,说道:“这些人虽然都有不对之处,但也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况且又都是手无寸铁之人,魏大哥你怎能如此胁迫折辱他们?”
魏中仙斜了许邵一眼,冷笑道:“许武师,这是我飞仙派内之事,你远来为客,不好多管闲事吧。”
“你……”许邵方要发作,被一旁的鬼狂天伸手拉住,并被示意不要妄动。
“哼。”魏中仙又回转过脸,看着那第三个人,道:“你当真是不要命啊”
“扑”又是一剑。
这次魏中仙是长剑直刺,只见那人喉咙上立刻多了个血窟窿,只听得其喉中“咯咯”的响着,但什么都没说出来,便倒了,死前还满含怨恨地瞪了魏中仙一眼。
向天南见了,也觉自己师兄出手太过狠毒,心里早已有些不落忍,但碍于自己是师弟,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将脸别过,不再瞧向场中。
但听惨叫接二连三,魏中仙这次竟是不再发问,连番刺倒三人。最后将长剑抵在那仅剩的一人颈间,冷冷道:“我对你最是不错,让你比他们活得都长,你可别辜负了我啊。”此话说得就好像彼此相识很久一般。
那人颤道:“我、我、我不、不想死。”
魏中仙道:“不想死就跟我合作,明白吗?”同时手中用了用劲。
那人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但仍是不肯说出指使之人。
鬼狂天此时也感到奇怪,心道:难道这背后主使之人竟如此得人心,令得这许多人宁可送命也不愿供出他来?正想间,忽觉身旁少了点什么,转头一看,许邵竟没了。
之间许邵蓦地当众跃出,站到魏中仙身后,高声道:“魏中仙,该住手了吧”
魏中仙并不看向许邵,说道:“怎么,许武师真要来趟这塘浑水么?哼哼,我要是偏不住手呢?”
许邵怒道:“我帮你住手”说完便骤然拍出一掌,欲要迫魏中仙回身闪躲。
怎知魏中仙虽狠毒,但剑法却当真是出神入化,许邵也并未见其回身,更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只知道原本还架在别人脖子上的那柄长剑倏然便闪着一道青光向自己刺来,他倒真不愧被称作“青光剑”——青光夺目,杀人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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