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目望去,左方不远处,一条瘦道弯弯曲曲,直通峰顶。再看那右方山下地头,绿绿黄黄一片,泥路青草相接,他越望越远,目极之处抖现一个高坡,坡前却一片突兀灰白。
“可是湖水么?”
宁恒看之不清,但经昨夜一阵酒醉,此刻只感口渴难耐,想到湖水便在跟前,心下生出一阵欢喜来,跟着不禁抬步行去。
行了一阵,便已来到左方山道口,顺着瘦道看去,只见峰顶上方立着一块巨石,巨石屹立不倒,稳若泰山,石前不远处,一个万丈险崖悬空,望之不禁骇然。
“亡命岗……”
抖见万丈险崖,他忽想起了昨夜醉态狂言,心下却不禁生起一阵后怕。他摇了摇头,幽幽叹息一声,跟着转身开来,直朝另一面行去。
步伐交替,晨露沾衣,早晨凉风吹来,灌入领中,吹走了宁恒一身酒汗味,也冷得他叟叟发抖。
他双手拢住了长袖,裹紧了衣衫口子,一路踏着黄黄绿绿,加紧了步子行上坡来,却见坡前满地白石乱立,道路崎岖不平,竟是一片乱石抖路,哪来什么湖水?
他唉的一声,直直坐倒在地,只得叹息竹篮打水一场。正叹息间,却又听得前头隐隐传来泉水声响。
“莫不是出了幻听?”
那水声由乱石对面传来,他心下疑惑,但细细听去,只闻声响哗哗不绝,好像真的是也!
声源既然便在前方,当下也管不得这真伪,他忙站了起身,跟着一脚踏上乱石,便要顺着这声响寻去。
只是匆匆行了几步,脚下乱石却不停滑溜,走来好似珍珠落地,又如石子活了过来,直让他东倒西歪,几欲跌倒。
忽的,他脚下石子一阵滚动,两足一个滑溜,整个人面前扑,便直直倒在这乱石路上,摔得灰头土脸。
宁恒心下大叫倒霉,好在双手撑地,并无摔着。好不容易这才跌跌撞撞的爬身起来,这回他学乖了,只是小心翼翼,放慢脚来。
行了几步,见那乱石并不滑脚,无甚异样,他心下舒了口气,跟着也渐渐放快了步伐,可是方才走上几步,脚下却又一阵滚动,跟着两腿一滑,又是一跤。
两跤连续摔来,宁恒手掌见血,衣衫已然擦破,他苦笑一声,只得再爬起来。经得两回探路,宁恒已知这石路性子,看来此路急不得。
他抹了抹脏脸,调匀了呼吸,跟着双手张开,亦步亦趋,慢慢走来。一步,二步,三步,十步,二十步,一百步……
摇摇晃晃间,宁恒已然跨步着路,如此走法,虽说龟慢,却也好生有趣。他心下概然,四处打量,却见前方路中正立着一块黑色石碑。
寻常石碑多立道旁,这路碑却如此霸道,直立中央。宁恒心下奇怪,忙行了上去,只见石上刻着“静心道”三字。
这字古隶书写,稳稳当当。宁恒见着,先是愣了愣神,跟着不禁哑然失笑道:“乱石道,静心道!渡乱石,心不静则不然!妙啊!”
他心下概然,便是不知是此碑哪位先贤所攥了!此时泉水哗声已在咫尺,听来好似便在耳边,宁恒听得真切,当即不在耽搁。他朝石碑恭身行过了礼,跟着便顺声拐入一处山弯去。
方一踏入山弯,只见眼前猛的一道白幕跃出,水龙匆匆,激流四溅,一条瀑布赫然直挂前川!
瀑布在前,宁恒却不禁想起了那日与铁五逃出暗沟之时,他面色瞬间黯然,心下竟尔泛起一阵酸楚来。
“也不知铁护卫现下如何了,平安与否?”
宁恒叹了口气,跟着摇了摇头:“也罢!些许想之无用,不如不想!”他抖擞了番精神,当下不也再思考这些无用的了。
宁恒跨步向前,捡了处静沟,蹲身下来,将双手伸水中洗了洗,跟着又捧了把水起来,直往脸上抚去。
冰水敷面,褪去尘土,一阵爽意传来,宁恒顿感醒神。此时夏季,天方亮起一小会,日头便已随之高挂,暖日映下,照得水光灿灿,直是美哉。
他“啊!”的舒了口气,跟着又弯下腰来,又捧了把水入口,凉凉泉水下肚,直是甘甜过瘾。宁恒意犹未尽,正舒坦间,却发现有些不对……
他定眼看去……
只见跟前赫然映着一道黑影!
那黑影由后方斜来,晨光之下,直直洒在宁恒面前。
忽的见着,他不住心跳加速,几乎要叫出声来。
不过此时的宁恒,已然饱受苦难磨练,早不是过去那个不经世事的宁公子了。他心下虽然紧张,动作却没缓下,只是假装惬意的“啊!”了一声,跟着又往水中捧去。
宁恒弯身下来,偷眼看向水里。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住大吃一惊!只见那水波一阵摇摆,歪歪扭扭间,里头正映着一张丑脸!
夏兴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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