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疯子招式奇妙,宁恒心下一惊,忙留了神,不敢再有怠慢。他加紧攻势,先由上而下,一个力劈华山使出,跟着猴臂刨根,连环奔马,展缎迎风,麒麟游天……直是舞得虎虎生威!
宁恒越攻更猛,连番击打间,竟将平日所学积累尽数激发了出来,武学瓶颈竟尔全数打通!
耳边风声大作,两人一攻一守,你来我往间已过了十来招。那疯子神态自若,举手抬足,招式平庸,便将宁氏绝学全数化解。
宁恒越攻越是心惊,方才忽的突破瓶颈,他是越攻越有门道,可无论如何,却都够不着疯子半点衣物,只得继续缠斗。缠斗间,那疯子忽的朝他诡异一笑,跟着戏言道:“小心喽!”
疯子功夫深不见底,宁恒方才持续猛攻,已至招穷,忽听得对方开口,使他不禁心下一慌,顿时乱了阵脚。
阵势已乱,宁恒当机立断,当即退了开来,那武疯子却抬腿过来,斜踢而出,直擦过宁恒腹部,跟着他向前一步,肩头一撞,率先截住了宁恒手脚。
手脚被制,宁恒奋力抽取,想来挣脱,却听那疯子纵声高喝:“倒!”随着那个倒字喝出,只感腿下一绊,手头一松,跟着便直直摔倒地头。
宁恒在地连打了几个滚,直是狼狈不堪,他抬眼看去,但见那疯子眉眼眯得弯弯,和蔼抚须道:“武学之道不仅在妙,应能感应敌手发招杀气。起来,咱们再来一遭,你可还没触着呢!”
宁恒伏地喘息一阵,这才狼狈爬起了身,他咽了口唾沫,跟着拱手道:“前辈招式缜密无疏,后生望尘莫及,不敢造次!”
武疯子闻言,不悦道:“这般便想退缩,日后怎成?还说甚‘不靠青天莫凭月,提刀自兴家仇来’?不想复仇雪恨了么?”
一股悲感上涌心头……
那番只言片语,却勾起了宁恒心头深藏的恨意。宁氏满门抄斩,江南舅爷无踪,护卫铁五遇难……
一件件的血仇又浮上了眼前。他双目圆睁,紧握双拳,低声嘶哑道:“还望前辈指点一二,小子这就领教!”
宁恒应战,那疯子却是摆了摆手,他叹息道:“也是,如此未免以大欺小了……”跟着他顿了顿,沉思一番又道:“要么老头身形不动,若能触着,便算你的,你看如何?”
宁恒疑惑道:“不动身形?虽说前辈武功卓绝,但身形受制,未免托大了些,如此便不怕在下投机取巧么?”
武疯子闻言,却是哈哈一笑,无所谓道:“投机取巧若成,也不失为一件本领,可不是么?”
见得疯子十拿九稳,宁恒不禁蹙起了眉,他略定了神,当下跨步向前,拱手道:“难得前辈如此豁达,小子得罪了!”
武疯子朝宁恒招了招手,迫不及待道:“莫嗦这些,快些过来!”
武疯子神情兴奋,宁恒面无表情,他大喝一声,率先一个飞鹰捕蛇使出,直扑而上,接着飞鹰锐势,幻化猛掌劈下,不等疯子反应,又是硬拳直取门中,势头锐猛,来势汹汹,竟是如拼命一般。
那湘武疯子不住咦的一声,没想这宁恒居然这般不要命打法,竟是只攻无守,招式大开大阖,好似充满了无限恨意,恨不能一举击倒敌手。
不过这疯子便喜爱这样,要么如何称之为武疯子?那宁恒出手越是快狠,武疯子越是兴奋,他弯眉直挑,缓缓摆开了架势应敌。
来回间二人已缠斗了十来招,那方宁恒持续猛攻之后,势头已渐渐缓了下来。可是一旦落入被动,定是输败无疑,想到此节,宁恒咬紧了牙关,更是加猛攻势,但招式却逐见松散,有些力不从心。
那湘武疯子并不主动,只是不断闪躲,待得宁恒攻势缓下,他忽的收起双掌,跟着猛然前推,真气层层叠叠,源源涌出,顿时转守为攻,直如猛虎下丘,端的是气势磅礴。
武疯子势如猛虎,顿时将宁恒气焰压制了下去。宁恒锐势不足,只得回防,他冷汗岑岑,连连败退,转眼便只剩招架之力。
此时胜负已然明朗,若再僵持,怕又得吃亏了。宁恒自知不敌,当下左腿扫出掩护,便要闪身退去。
那武疯子却是不依不饶,他弯腰下来,跟着伸手一抓,使出一招猴子捞月,便紧紧拽住了宁恒脚踝。
忽的左脚被拽,宁恒不禁大惊失色,他猛一转身,当即右腿踢出回救,直逼对方腹部。武疯子嘿的一笑,扭身避开,跟着手头加劲,直拽得宁恒滚落在地。
那宁恒滚落地头,却无停歇之意,竟顺着势道,直朝武疯子滚去。
武疯子见状,不禁咦的一声,不及反应间,宁恒已然撞了上来。外力袭来,武疯子猝不及防,他神色木讷,腿下一个踉跄,连退了两步,这才稳住身形。
这回宁恒摔得不轻,他腰酸背痛,不禁连连咳嗽了起来。听得声响,疯子这才回过神来,他先是看向宁恒,又摸了摸肚腩,竟尔朗声笑了起来,跟着喝道:“好你个后生!好生了得啊!”
说着他跨向前来,将宁恒一把拽起,上下不停打量,跟着眨眼笑道:“给老头说说,你是先前便算计好来得么?”
宁恒猛咳一阵,这才缓过气来,他抬手擦了擦额上汗珠,跟着拱手道:“晚生不知天有多高、地竟多厚,私以为前辈托大,可方一交手,便知前辈功夫深不见底,缜密无漏,便是十个我,恐怕也难敌手!”
武疯子嗯了一声,眨眼道:“所以,你便如何破得?”宁恒定下了神,双目炯炯放光,直视武疯子道:“所以,既然百无破绽,那我不妨造上一个来!”
武疯子闻言,忽的猛一拍手,高喝道:“妙啊!妙啊!百密无疏便是漏!我怎没想到?”
说着他又瞄向宁恒,又复打量起跟前这位少年。他点了点头,跟着道:“真是瞧不出呀!”
他笑意浓浓,说着猛的一拍宁恒肩头,嘿嘿又道:“来来来,你破了老头的招,得与我大醉三碗再说!”
宁恒心下疑惑,简直受宠若惊,不禁奇怪道:“晚生不过投机取巧,前辈何足道哉?”
武疯子只是摇头,缓缓地道:“晓得么?这世上除我师侄,便只有你近得来身了!”
说着他抬头望向浓浓夜空,幽幽地道:“当年……他应当也是你这般大,只不过,倒没你这般脑筋。”
跟着他叹了一声,拉住宁恒坐下身来,眨眼道:“当年为此,我便给他灌了偌大一盅。今日你也破了,不灌三大碗如何使得?”说着便为二人斟上了酒。
听得言语,宁恒不禁心下一恸,他望着跟前那邋里邋遢的疯子,眼眶发红,心下怅然道:“原来……原来疯子还有个侄儿,当是思念侄儿了……怪不得这般待我……”
正想间,那疯子已递了一碗酒过来,跟着他端起酒碗,高举唇前,轻笑道:“老头先干为敬!”说完便一咕噜脑喝了下去。
阵风吹来,篝火跳动,火影映在武疯子脸上,显得分外苍老。宁恒看得怔怔出神,见那疯子饮尽了碗酒,他也回过了神,当下也举碗起来,沉声道:“请!”跟着一仰头,碗酒咕噜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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