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
无星之夜。
圣法利斯学院的某一条路上。
我孤身一人在路的中央漫步前进。
不是想著会到达什么目的地。
而是想著将会出现的是什么危险。
※※※
我随著心中的感觉,走上了学院的某一条小路。我并不知道这一条路会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只是明白自己是在寻找感觉的源头。
是的,我心中在追求著危险,我再一次这样提醒著自己。这个时侯,我终於明白到在我心中最渴求的是什么,就是刺激。我的生命需要刺激。这一种刺激,也让我明白到自己在离开魔塔後到现在的两天内,一切的所作所为那隐藏在背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魔塔中的四年时间,并没有磨灭我那少年爱冒险的心性。原本性格随和的我会变得如此刻薄,所为的便是寻求一直被心中渴求的挑战。机关算尽的我是在玩火,因为我喜欢危险,喜欢这种危险的感觉。
然而,我现在却并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因为我全副的精神都放在我的知觉感触,探查著周遭的环境,防范著一切可能出现而又能伤害到我的危险存在。始终,比起危险,我更热爱我的生命。若是要在两者中选择其一,我会选择後者。故此,我散发出淡薄的魔力覆盖全身,同时不动声色地扩展我的知觉领域。这样做,既不会打草惊蛇,又能在危机出现的时候可以有即时的反应。
没有月亮的夜,是黑暗的代名词。极度的精神集中,使我对时间流逝的感觉变得非常迟缓。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一座高约三层的建筑物背後。和学院的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很静,不是普通的静,而是带著死亡气息的静。死亡的气息?这里怎会有死亡的气息?难道这里就是我要寻找的那一种危险的源头?可惜我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没有光,我的眼睛看得并不清楚。然而,我的魔力感知却清楚地告诉了我周遭的环境。在我面前数步远的地方,有很多人形状的物体俯伏其上。心中一阵计算,总数是十八个。我脑海中随即开始运作,联想十八这个数字和地上人形状的物体有何关联。思考了一阵子,在得出了结论的同时,我却不由得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该死!真的该死!我实在是不小心,太不小心了。不小心的後果,却是让自己陷入了绝对的危险!面前的人形物体,分明就是尸体,而且是圣法利斯学院皇家卫兵巡逻队队员的尸体!以巡逻队六人一队半小时一轮的制度,这可是整整三队巡逻兵被人宰掉!这一种前後一个半小时的埋伏,即时令我想起现在的处景。我现在应该是被人监视著!更严重的是,这些监视著我的人,一定对我充满了杀机!
保持著表面的冷静,暗地再提高知觉领域的范围,我转瞬便得知有六十一个人埋伏四周。说他们是人,其实并不适当,因为他们的背部都有一对翅膀,一对像是蝙蝠的翅膀。他们的外表就像是书描述的魔族。这里为什么会有魔族?而且还杀了人!我却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他们在等,在等我发现前面的尸体的那一刻。在那一刻,他们会趁我惊讶的时候发动攻击,发动雷霆的一击。
幸好,可能是天色太暗的关系,他们并没有留意到我已经发现到了尸体。而这就是我的机会。我现在还有三步便到达尸体的位置。换句话说,我还有三步的时间去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我踏出了第一步的那一刻,我即时想到的便是立即从这里离开,什么也不理会地离开。远离危险,才是理智的想法。可是我立刻就否决了这个主意。很简单,因为我不可以回头走,甚至不能瞬移。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我做出任何奇怪的举动,或是出现那怕只是一丝的魔力波动,他们的攻击绝对会和我配合,绝无半分猷疑。我可不会忘记他们极可能是魔神迪奇亚的造物这一点。在踏出第二步的时候,我又想,既然不能离开,那就唯有一战。我魔力无限,又有过人的智慧,还会怕这区区的六十一个人?那怕他们是魔族我视之等闲。然而,就在我准备储备魔力,在敌人不注意的时後发动滔天的强力魔法攻击的那一刻,我却又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因为我踏出了我的第三步…
※※※
“今天很安静呢!”门口的卫兵伸著懒腰和他的同伴说。
“是呀,也不见巡逻队的兄弟经过,他们一定是在躲懒!就可怜我们两个人要在这里站到天亮。唉!”另一个卫兵说。
“不要说了,被人听到可是会被罚的。”首先发话的卫兵劝道。
“哈!这里除了你和我之外,就只有从圣殿来的贵宾。贵宾在内是肯定听不到的,又怎会有其他…”埋怨著的卫兵答道,却突然停了下来。
“咦?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你知道那位贵宾是谁吗?”卫兵发现他的同伴说的话只有一半,感到有点奇怪,便转头望去。
就在他转过头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後脑颈部剧痛,先是脑中金星并发,然後是眼前一黑。就在他以为将会晕倒的那一刻,他却看到了在他这一生中感到最恐怖的一个画面。
这一个卫兵看到的,是两个身穿圣法利斯学院皇家卫队制服的卫兵。这两个卫兵身上穿的圣法利斯学院皇家卫队的制服,对他来说,是多么的纯熟。他记起在他刚成为皇家卫兵的时侯,他还四周围穿著这套制服向亲朋戚友炫耀自己的威风。可是,现在这两套光荣的皇家卫队的制服,却是包著两具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不!正确来说,这两具身体的其中一具还剩半个头颅,而那半个头颅竟然是属於他的同伴的!大量的鲜血从两具身体颈部的伤口喷出。这些鲜血沾染到周遭的壁地上,到处都是。然後,他又看到了无星无月的天空。原本应该是黑色的天空,现在却是鲜红的颜色,和他身上流出的鲜血一模一样的颜色。
“0penthedoor!(把门打开!)”有人用命令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却同时是这个卫兵听到的最後一句话语。
※※※
我踏出了第三步,弯身俯视察看地上的尸体。周遭的六十一团杀气同时爆发,所有埋伏者的气机全部都锁在我的身上。六十一团杀气,像是竞赛似的迅速接近我身处的位置。下一秒,我清楚地看到第一个到达我身旁的是一个青年,一个以人类年龄计算约二十上下,脸上带著残绘笑容的英俊青年。这名青年的笑容除了可以狰狞残忍去形容之外,还带有一丝得到胜利的喜悦,就像是在狩猎比赛中第一位猎到猎物的猎人的那一种喜悦。
青年的双手都装载著铁爪。这种武器就像美国漫画X-Men中狼人装载的那一种,锐利而且可怕的铁爪。爪身略显暗红色,看来是由於长年饱饮鲜血的缘故。我判断出这名青年就是这群类似魔族的埋伏者首领。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魔力知感告诉了我,其他的埋伏者在这名青年已经确实能得手的时候都停了下来,就像是不敢争功似的。而在我想著这些的同时,青年的铁爪已划过了我的身体。
被铁爪划过的地方出现了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每一条伤口在出现後的下一刻都涌出大量的鲜血。鲜血独有的血腥味却好像使青年变得更加疯狂,使他更是不停地用手中的铁爪重复著他那强而有力的攻击。我的手臂是最先和身体分离的部份。然而,这一刻,便是它还在我的身上,我也认不出这便是我的手臂。手臀之後是脚,跟著是身体的各个部分。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原来是可以流出这么多的鲜血的。
由始至终,青年都没有看到我的样貌。一来,这里实在太暗,就是魔族有夜视的能力,在严重缺乏光线的情况下,也看得不清楚。二来,青年是从我的背部袭击过来。他那没有间断过的攻击,使我根本没有回头的机会。三来,青年在确定了我的身体已生机全无,而且支离破碎的时候,最後还在後脑的部位补上一脚。便是这一脚,把还勉强连著身体的脑袋踩得稀巴烂,脑浆四溢。青年的这一脚,像是要发泄出心中那意尤未尽的嗜杀yu望似的。因此,这名魔族青年根本没有机会看到我的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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