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大路慢慢地说:这些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你竟然还能醒过来,也不愧是我的儿子。
席方平惨然一笑:但你已经不是我的父亲了,你被阴屠夺去了心智。
席大路站了起来:胡说,阴屠赋与了我新的生命,怎能叫夺去心智呢,无知小儿,用刑。
席方平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但他清楚,更让人无法忍受的酷刑就要开始了,他努力地睁大眼睛,要象个英雄一样地面对所有的灾难。
也许任何英雄都无法承受这样的酷刑,更没有人能够睁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遭受无以言述的创伤。
席方平是第一个人,也许他也是最后一个,唯一的一个。
只见两个邪人拿过一柄长锯来,立放在了席方平头顶,一前一后地开始拉锯起来。
席方平知道这样的疼痛比刚才那火床的煎熬还要剧烈十倍,但他已经准备着承受了,十巫医说了,现在的疼痛都是心在痛,当心不再痛的时候,他也就与面前这个邪人彻底断绝了关系,带着一腔的仇恨而得大道失小礼。
长锯在前后舞动着,头顶的木屑先落了下来,洒在席方平的脸上,席方平紧张地提着气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父亲,席大路此时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席大路闭眼的一刹那,席方平的心轰然地碎了,父亲闭眼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席大路闭眼只有一个原因,不愿见到长锯在儿子的身上来回拉动,有这样感情的人怎么能是一个邪人呢,席方平不相信,但他也知道这种不相信将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痛苦,他永远无法摆脱那种心痛的感觉,仇恨永远无法主宰他,他也永远不是十巫医所说的那个求大道而丢小礼的人。
与此同时,席方平的头顶一凉,他感到了那长锯的温度,但这只是一瞬间,随即而来的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炽热,再后来,头里面似乎开始了铁锈一样的温度,那温度在持续着,而体内的炽热很快就转化成一种无法忍受的疼痛。
席方平感到头顶慢慢地裂开了,很快就到了双眼之间,此时双眼的距离被拉大了,席方平一边忍着痛苦,一边还想极力地看清面前这个罪恶的父亲,但已经不行了,席大路在逐渐地变成了两个,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
席方平努力地使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虽然那声音的喊出可以疏缓现在所受的痛苦,但那只是一个弱者的表现。
这是残忍的一幕,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只能听见长锯与骨肉,与木板磨擦时所发出的刺骨的声音,时断时续,或尖或沉。这声音充斥着整个黑屋子,极其地恐怖。
长锯在这声音中到达了席方平的胸前,突然,席大路睁开了眼睛,他喊了一声:绕过心脏。
那两个邪人将锯锋曲折而下,绕过了席方平的心脏。
此时的席方平用一点残留地意识听到了父亲的喊声,他想笑,但肌肉已松驰。
锯锋曲折而下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疼痛成倍地增加,磨骨的感觉愈加的明显了。这明显不但来自于锯锋的偏折,更来自于席方平的铮铮铁骨。
软弱的席方平身体中竟然有着坚硬不可催的铁骨,这是席大路没有料到的,那长锯在两个邪人的手里断为两截。
如此反复地换了十八根长锯,方将席方平锯为两半,邪人将木板分开,席方平两半的身子扑然倒地,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还是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是站在面的的那个邪人父亲,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身为左右的席方平。
受尽磨难的席方平在冰窖亭里又一次苏醒,他躺倒在地面阴阳图的正中央,那道分界线恰把他的身体分成了左右对等的两半。
席方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面前是冰酷亭的顶部,巨大的冰伞和冰酷亭三个字。而在这亭顶的中央,席方平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影子。
这影子的确是席方平,一身素白的孝服,但奇特的是影子的精神却是出奇地好,这是席方平始料未及的。他本以为自己受了火床与刀锯之苦,本应憔悴不堪,未曾想到影子中的自己竟然是面色红润,双目有神。
与席方平的影子同样出现在亭顶的是十个巫医的影子,他们围成了一圈,席方平感到仿佛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这绝不是幻想。
想到这里,席方平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十巫医不知何时已走到他的周围,围着他跪成了一个小小的圆。
十巫医给席方平跪下了,席方平惊得是瞠目结舌,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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