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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余波平靖(1 / 2)

五月天,已是入夏了,天气变幻无常。昨日白昼间还是烈日炎炎,隐隐有大旱的迹象,但一夜之间狂风大作、乌云四合,倾盆骤雨暴泻如瀑,自前一夜戌时起直下到次日晨卯方才略略减弱,但连续两天依然淫雨霏霏,山野河川间尽是泽国一片。

发布这大雨,化解了自三月初以来上谷郡的持续干旱,消散了夏日燎人暑热,普通农户百姓高兴得欢呼雀跃——这一年的收成终于有望了。但听着屋外的哗哗雨声,韩仪却如困于笼中的猛虎一般在斗室中焦烦难安地走来踱去。

发布他仅着着一条短绔,肌肉纠蟠的黑亮身躯仿若虎豹般满蕴力量,一张面廓硬朗、眉浓眸亮的脸庞虽不英俊,但刚硬的五官、青郁的腮颌,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军人冷洌的气息,彰显着北地男儿的坚毅豪迈,自有一股不弱于人的英挺气质。

发布而此刻,韩仪的虎目中隐隐翻腾着朵朵焰火。

发布“嘭!”的一声闷响,韩仪将铁拳狠狠砸在居室的廷柱上,震得屋梁灰尘簌簌落下,阴暗湿闷的斗室中更添一股灰尘的霉味。

发布两天,整整两天,这场突如其来、事前全无征兆的连绵暴雨将将韩仪所部困在沮阳城中动弹不得,事前预定的作战计划尽数付诸东流!

发布两日之前,韩仪率麾下百骑于军都陉口西二十里处伏击了一支黄巾军,斩首七百余级,俘虏一千零八十三人,自己却未折一人一骑,是可谓全胜。就是战后乌桓义从恃功而骄,惹生出一番事端,却也无碍大局。反倒被韩仪趁机撤换了几个桀骜不驯的乌桓头目,拔擢了平日表现较为平和顺从的乌桓人接替,恩威并加,进一步将六十多骑乌桓精兵牢牢掌于手中。

发布本来兵贵神速,若上谷郡守趁黄巾新败之时,引数千郡兵进攻,大有可能一举夺回陉口冲要。但上谷郡大小官吏都被上千的黄巾俘虏所吸引,忙于押解回城、设宴庆功,根本无心进取。韩仪所部人困马乏,也急需休整,且他心中另有计算,也就率部随着浩浩荡荡的押解俘虏的上谷官兵大队回师沮阳县城养精蓄锐。却被当夜突来的持续大雨给困在城中。

发布抬头看着户外布满阴云、雨幕迷蒙的天空,韩仪只觉得胸口里又闷又堵,透不过气来。自己于前日大破黄巾贼,据守军都陉口的黄巾军虽仍有数千之众,但士气已夺,而且段玄前次侦察又有回报,黄巾军因天气暑热,其营寨都结于陉口林间树阴之地。只消一支人马逼近黄巾营寨,也不须强攻营垒,但于营寨上风处放一把火,那数千黄巾都将成釜底游鱼。若没有这场突降大雨,自己或是向郡守借得三五百人马、或是引麾下轻骑独力去攻,都有希望一战而克。

发布若真能凭本部人马就消灭上谷郡黄巾之祸,如此赫赫武功哪怕是稍稍想及,就是一向冷静自持的韩仪也不得不砰然心动。

发布可偏偏这场大雨,却将韩仪的美妙计划给无情敲碎了!

发布雨天利守不利攻,士兵在雨水泥潭中跋涉行军六十多里,等挨到黄巾营寨之前,早就疲惫不堪,哪里还有作战之力!

发布而且大雨滂沱,原野间道路翻浆、泥泞难行,不但最大限度遏制了韩仪麾下骑兵的冲锋优势,火攻更是无从谈起。

发布而这两天时间的迁延,也给了新败的黄巾军喘息休整的机会。城中流水介派出的斥候趁着雨幕的掩护靠近黄巾营寨侦察,只发现黄巾营寨中人头攒动、声嚣鼎沸,无论白天黑夜都有上千的黄巾贼众挖掘沟堑、垒筑土墙,显然是打定主意要死守营垒,不与拥有精锐骑兵的官军野战。黄巾士兵多是农夫出生,干起这类活计来分外得心应手,不过两日工夫,大营内外已经是沟壑纵横、壁垒高耸,营地周围的树木也给砍伐一空。官军再想夺占陉口,除了强攻那宛如城塞般防御森严的黄巾大寨以外已别无他途。

发布眼睁睁看着绝佳的战机在自己手前白白溜过,韩仪心中翻腾郁结。不是气恼其他,乃是愤恨自己——若当日自己不顾眼前的些须战利,舍黄巾俘虏不顾全军衔尾追击,趁黄巾军新败又不清楚自己虚实的情况,就是付出些伤亡、冒一点风险,大有可能一战而定!怎会出现眼前这般势必迁延日久的战事?

发布但事已至此,韩仪纵然懊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这下雨留客之天,于沮阳县城的校场军营中暂歇。好在上谷郡守对对立下战功的韩仪所部赞赏有加,每日里牛羊美酒络绎奉上,倒是让过惯了塞上苦寒日子的护营骑兵们大啖口福,不但汉军将士是吃喝得眉开眼笑,就是心存犹疑的乌桓义从也首次切身体会到从军的福利,开始感觉给汉人打仗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抵触心结渐渐消融。这却是韩仪始料不及,却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发布无论如何排遣,连续两日憋蛰在校场这阴暗湿闷的兵舍中,虽说韩仪所住的已是校场营舍中最好的单独院落,但三丈见方的房舍对于这驰骋惯了辽阔天地的青年猛士来说,还是忒狭小了。

发布不知不觉间,原本阴暗的屋内光线似乎亮堂一些。韩仪心中一动,推开屋门,望向自己屋外的独立小院落。

发布只见漫天雨水依旧倾泻,虽然天空中乌云的灰暗色泽似乎略淡了些许,但要见到云开日出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发布“嗬——!”韩仪闷燥地大喝一声,拎过靠在檐下的长矟,猛地跳入院落的雨幕中。

发布“啪啪——”

发布密集的雨点不断打击在韩仪赤裸的躯体上,精铁长矟似乎受到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所感染,黝黑的矟身带出一蓬银亮的雨线,蓦的扩散开来,随着韩仪交错灵活的步伐与上下翻飞的双臂,周围数丈方圆都被这黑光与银线所共同交织的矟影气旋笼罩。

发布在这气旋的范围之内,所有自天而降的雨水都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推挡开来,矟影所掠之处,尖锐呼哨的撕裂大气之声宛如九幽鬼嚎,忽然间漫天黑气重新合为一道,矫若惊龙般在虚空挥落。

发布“蓬——”的一声闷响,长矟锋刃微微颤抖地悬停在离地三寸的虚空,而随着这破空一击挥出的无形气劲却将矟锋前的泥地激得水花飞溅,两尺前的院壁土墙上更是隐隐划出一条浅痕。

发布韩仪起身收矟,脸色穆然,无喜无怒。这两天,只有在修习武技之时,韩仪才能找回这种古井不波的平常心。院落间泥水掩盖的土墙泥地上尽是横七竖八的沟痕,都是韩仪这两日习武造成的。

发布看着对面墙壁上的淡淡痕迹,韩仪微感不满地轻叹口气,自从与乌桓一战时生死关头突破武道屏障,这些时日以来他的武技突飞猛进,无论矟法力道都倍胜往日,可他总觉得隐隐还欠缺着什么。这两天禁闭在这院落之中闲暇无事,韩仪正好潜心修习武技,可无论他将铁矟长刀舞弄得如何娴熟、将强拉过来练手的段玄、豁难、杨虎他们打得惨叫连天,可韩仪却越来越清楚地感到,自己依旧欠缺一些关键的体悟。

发布何谓武道?

发布当日韩仪修习武技伊始,抚养他的恩师规公就让他好好思索这个问题。虽然规公的武技不过中人水准,但他早年所统领的虎猛之士车载斗量,眼界之高少人可比,对韩仪的每一句谆谆教诲从不无的放矢,许多当年领悟不懂的教导随着韩仪年岁增长、阅历丰瞻,都逐渐明白过来,无一不是金玉良言,令他获益良多。可这一句“何谓武道”,直至今日韩仪也没琢磨出端倪。

发布他也曾问过规公,可规公喟然长叹一声,却沉默无答。平生所遇的每一个武技高手,虽然有人曾作出个人理解,但也无一人的回答能尽释他心中之惑。

发布虽然韩仪的膂力在增强,体魄更健硕,技法更娴熟,经验更老道,心境更冷静,每一次战斗都让韩仪的武技磨砺得更加锋锐。但韩仪扪心自问,他与费叙等军中上将相比较,其差距不是一年半载的苦练能赶上的。

发布道可道,非常道。

发布脑中忽然浮现出这句幼年时偶然翻过的《道德经》开卷之语,韩仪自哂苦笑,仰起头任由哗哗的雨水冲刷在面颊上,那冰凉的触感也略略浇去他心头的烦闷。忽然,韩仪眼中精光一闪,转身握矟,面有疑容地望向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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