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吼一声秦腔（2 / 2）

苏如容冲他摆摆手，连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夜，雨辰公子的面前摆着长安的地图。庆丰街，廿一堡等堕民聚集的地方已经用红字重重的标记。他对着图许久，却理不出头绪来。当时凭借这章贺轩身上的千里追踪蛊，差点找出廿一堡中堕民聚集的地点。可是等他们追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被萧去赶出来的苏如容走在安戚街上。

“爷。”弃在窗口轻轻喊道。

“进来。”雨辰公子抬头，白日里他让弃带着一营的士兵去廿一堡探路。而弃深夜回来，那就必是寻到了廿一堡。

“爷，我们找到了廿一堡了。”弃站在桌前，“可是，廿一堡中空无一人，而且我带的弟兄都死在了廿一堡里。”

雨辰公子一呆，既然空无一人却是何人杀他营中将士。

弃惭愧的，“廿一堡中机关密布，只有弃一人生还。而且，其在堡中见了一个人。她自称是萧去。”

“她在廿一堡中？”雨辰公子奇道。

“是，她请爷到廿一堡中一叙。”弃平静的传达那女人的意思。

雨辰公子沉吟许久，“走吧。”雨辰公子想来沉静，如今与着萧去相会又该有怎样的龙争虎斗？弃跟在他身旁暗自揣测他的心思。

两人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狙击或是机关，就这样平平静静得到了廿一堡的大殿上。而这时有个女人在大殿上独舞，银色的裙裾在昏黄的灯光下勾勒出一片旖ni风情。女人裸着足，足踝纤细温润如玉。一舞飞天，仿佛敦煌石壁上那欲破墙而出仙子。她孤独的舞着，枉自骄傲着，锋凌着，剔透着。

雨辰公子站得离她很近，只是静静的看着。

女人一声叹，最后一个回旋，群裾缓缓的落下来。

“萧庄主。”雨辰公子抱拳长揖。

“永泰王。”女人正是堕民首领萧去，她福了福。

这两个人相斗已经十年，而这十年来却是第一次相见。

“那丫头走了？”萧去问，即使当时狠下心肠赶走了苏如容却仍旧担心着。

“你是知道的。我留不下她，她不属于朝廷，也不属于堕民。”雨辰公子淡淡的应着。

“你为什么把她拉进来？那个探丸郎是你安排的，人命竟是如此轻贱吗？为了找出廿一堡，你连那丫头的心都不顾了吗？”萧去质问她，十年来他们见无论其了怎样的干戈都不曾牵扯到苏如容，这是他们间唯一共同在乎的人。而今日，到了最后一战的时候吗？为了胜利，什么都可以放弃吗？

雨辰公子温和的笑，“你一生精于谋略，除了那丫头，谁能找到你？而她，是最见不得死亡的。”

“所以，你选中了章贺轩，选中了苏如容。”萧去看着他，“好妙的局。”

“可惜还是没找到你在长安的根基。”雨辰公子道。

“昌安门外廿一堡，隆丰，戚墅，其实有堕民的地方就有我的根基。”萧去笑得明朗。

雨辰公子摇头，“如果没有堕民呢？”

“那么，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萧去答。

“我将要向皇帝请命，撤销堕民。是你们同平民一样，可以入仕，可以经商，可以拥有土地。“雨辰公子道。

萧去目光闪烁，“条件呢？”

“简单，你带着你大青山十万孤军来降。然后解散堕民在各地的组织。”

“这不亚于一场豪赌，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萧去问。

雨辰公子缓缓的吐出一句，“只有这样你才能解脱。”

萧去皱眉，然后展眉一笑，“好。”

雨辰公子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

萧去伸出手掌，“我在这等你三天，请你带着皇上的旨意来此交换我的投诚。”

雨辰公子轻轻击上她的手掌，“一言为定。”

萧去轻轻哼道，“金玉盟，生死同，一诺千金重。”

三日后萧去没有等到皇上的一纸赦书，而是遇到了三千铁甲军的追杀。而用追杀来形容这次捉捕也不恰当。三千铁甲军在廿一堡中没伤一人就逮捕到萧去。而这大青山之主，昔日的杀手之王没有任何反抗救束手就擒了。

萧去被关在地牢中哼着歌，叼着一根枯草，躺在地上一派悠闲的模样。在游街的时候她知道雨辰公子由于在招安堕民的事上顶撞了皇上，而被罢官免爵了。为救萧去奔走呼号，而被视为反叛。以一图谋反的罪名流放。

可是晚上的时候萧去却在牢里见到了雨辰公子。然，萧去没有一丝的惊讶。雨辰公子一改往日的从容淡定，他向萧去单膝跪下，“萧庄主，我有违当日约定。特来请罪。”

萧去吐出口中枯草，“你这时候还敢来这？”

“我明日启程赶往辛古堡，今日来此是想为萧庄主一尽绵薄之力。”雨辰公子神色谦恭。

“绵薄之力？难道说你要救我出去？”萧去神色平淡。

“是，由于在下失误害得庄主深陷险境。在下理应就庄主于水火。”

萧去用双肘撑起身子，靠在墙上，“救我出去？然后呢？”

雨辰公子一愣，完全没有想过她会这么问。

“然后跟我上大青山，我们可以聚沙成山。以你在朝堂和江湖上的名望，肯定会有些愚蠢的人们会为你说话。然后联合堕民和你永泰王的力量，将那龙椅上的小子拉下来。如果我甘心推你为帝，你便会送个顺水人情。免我堕民之名，散我十万大军。若我仍有野心，你便有名正言顺的剿我大青山。”萧去微笑，“那是天下苦于战乱，而我必失道寡助。”

雨辰公子吸了口冷气，“庄主多虑了。”

“不多，不多。想了这些刚刚好。”萧去摆摆手，“其实无论以后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现在跟你走是唯一的上策。但是，除了这里我便又身不由己了。”

雨辰公子长叹，“庄主有何想法？”

“生也好，死也罢。今生我不再受人恩惠。”萧去目光冷彻，语气刚硬。

雨辰公子明白，萧去看事极为通彻。若是她如此一说，那么就万无转圜的余地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庄主宁肯做案上鱼肉吗？”

萧去微笑不语。

雨辰公子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萧去看着灰暗的屋顶，她知道若是她身有危险必定会有一人前来相救。

“你真的不回大青山了？”离岚问。

萧去俯在他的背上，“如容会去辛古堡，在那他们会再次相遇。以雨辰公子的口才，一定能说动如容领导堕民起义。那时，必定是一个新时代的来临。而如容没有野心，她能带着堕民和十万孤军找到自己安逸的生活。”

离岚问，“为什么不是你呢？”

萧去喟然长叹，“我有时管不住自己的野心。”

离岚低头，那将会是个新时代。苏如容会用一身血肉保护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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