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天了,病房门虚掩着,璎子很模糊的看到主刀医师在摇头,手轻轻的摸了摸脸,好冰。虽然是出院了,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又瘦了一圈,依丽莎白机场,心情比来之前更消沉,郊外的别墅门锁开了,只不过还是那么冷清。
小志再次坐到电脑前,电子邮箱里多了两件新邮件,都是广告,璎子仍然不在线,他又给璎子写了一封邮件,“你还好吗?……不管你在哪里,只求再见你一面,正月的最后一天”——第四十一次同样的开头和结尾句,他写着,也难过着。
柜子里只剩半瓶红酒,桌上和地上零散着躺着好几个空瓶子,璎子轻轻的倒了一点点在杯子里,无力的躺在沙发上,最后一滴酒撒在透明的玻璃桌面,璎子才起身插上电源,六七十封邮件,有四十件署名都是小志,她看着,也难过着。
“为什么……我到家了,腊月十五,想你的小志”
“我想知道为什么……腊月十六,想你的小志”
……
“我想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腊月二十,想你的小志”
“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腊月二十一,想你的小志”
……
“今天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我很想你……腊月二十六,想你的小志”
“快过节,外面的都很热闹……可是……我很想念你,腊月二十七”
……
“新年快乐……璎子,不要离开我……想念你的小志,除夕”
“Baby,don‘tgo……我想知道你好吗……希望你还记得我,正月初一”
……
“我想你能回来,我想知道你是不得已……不要忘记我,正月初九”
“好久没有你的消息,没有你的日子就我就像蚂蚁……能跟我联系吗,正月初十”
……
“我明天就要回学校了,告诉我的消息……我会等你回来,正月十二”
“过一会就要上车了,我想让你知道,我仍一直挂着你……永远等你,正月十三”
……
“昨天在火车上看到的月亮好圆,不知道你是否也知道……璎子,回来,正月十六”
“不要一声不响的走,我不想你也难过,我不怪你……只求你回来,正月十七”
……
“今天心情很差,我还想说我爱你……你能听见吗?正月二十”
“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见你一面……回信告诉我你还好,正月二十一”
……
“你离开已经四十天了,希望你能快乐,我会坚持给你写信的……正月二十九”
杯子从颤抖的手里坠落,飞快的撞向地面,碎了,泪滴在每一片玻璃上,倒影着幽暗的灯,璎子趴在电脑桌前,这一夜,她就这么沉沉的睡了过去。
玻璃碎片还是在原地停留,没有被移到别的地方去,璎子坐在梳妆台前,憔悴了许多,描了描眉,润了润唇,擦了好半天的粉饼,总算把七分病态掩盖在浓装里——她从来没化过这么浓的装。别墅里空荡荡的,她小心的打开保险箱,拿出文件袋……然后穿了套全身黑的白领装。
璎子的车停在明正律师楼下,璎子抬了抬头看了那两个很正很正的大字,慢慢的走上楼去——
“大小姐,他是谁?”坐在璎子对面的是她父亲在世时的管家。
“他人很好,就因为这个。”璎子幽幽的说。
“您想清楚了没有,老爷这么辛苦才创下的基业……”看得出他很是有点难过。
“不用都说了,我的时间也不多,所有的事情我都写清楚了,你照办就是了……”璎子使出命令的口气。
“好吧,既然您已经决定……”他摇了摇头,不解也是难过。
车像喝了酒一样疯狂的飞驰在大路上,转眼到了市郊的公墓,璎子下了车,带出放在后座的康乃馨,缓缓的走到曾经来过几十次的地方,墓碑上慈祥和锐利的双眼很精神的看着前方,璎子呆呆的看着墓碑,将康乃馨放在前面,只有哭能诠释心情,只有眼泪才能润饰回忆,但是眼泪终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爸,妈,我和你们相聚的日子不远了,你们高兴吗?”——璎子朝天堂里的父母坚强的笑了笑,车又再次灌满了混着酒精的汽油——在大道上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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