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生,充满金色光泽的柔和的光线洒向大地万物,一切欣欣向荣。
隔夜的露珠徘徊在无名野草娇嫩的叶瓣上,清晨的凉风吹拂,露珠轰然坠地,摔出万道金光。远处一条潺潺的小溪,正欢快地跳跃流淌。
一切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伍子胥一时间看得呆了,良久才恢复过来。这本极平常的景色现在却给了自己极大的震撼,没有任何世俗的干扰,没有名利的纠葛,任何一个凡夫野老都可以日日生活在这样充满诗情画意的美好中。
自己呢?自己一年多来复仇的步伐何曾停止过,何曾有一日有那么一点闲情真正重新体会一下曾经快乐的时光。
没有。不是没有,而是不愿,不甘,不敢。
仇恨如同生了根的芽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成长;仇恨如芒附背无时无刻不在驱策着自己艰难地负重前行。
伍子胥忽然觉得有些倦了,累了。一边仔细地品味这湖光山色,一边随意地信步前行。
昨日一场大战后司马奋扬的最后一击虽然剑未没入心脏,但是剑气已经入体,毫不留情震散了五脏六腑,如今走起路来,还不时传来轻微的绞痛。
司马奋扬明明已经稳操胜券,为何最后的眼神是那样的复杂和迟疑?是什么人竟会让心志坚如磐石的他在生死关头产生最不该出现的迟疑?又是什么人要在那紧急的关头救自己呢?
伍子胥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
小溪波光潋滟,流动的溪水向前延伸。伍子胥陡然发觉,在日光之下,在前边不远处平坦的石头之上,亭亭玉立站着一人。
裙裾飞扬,周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俨如一个圣洁的女神!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费瑶雪正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忽有一只蜻蜓在水面一点,光影破碎,一时间再分不清哪个是花,哪个是人。
伍子胥一时看得呆了。
那种刻苦铭心的思念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薄,没有因为终日的逃亡而无暇顾忌。思念如同古老的常春藤,早已将自己死死缠住,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伍子胥默默地走上前去,自后轻轻地揽着费瑶雪的细腰,一时无言。
总有千言万语又如何?在这微妙如画的环境里,一切言语都是多余。
费瑶雪的手忽地伸向自己的衣裳,很快,她的胴体便如一只洁白的白荷,亭亭地立在了河边。
伍子胥再也感觉不到浑身的伤势,他只觉得全身充满活力,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每一份肌肤,每一份毛孔都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蓝天白云之下,波光潋滟之中。
两个相爱的人终于渐渐融为一体。只有这样的相逢才能消除一切仇恨和误会,之间只有赤裸裸的情爱,没有任何世俗的间隙。
良久,隔绝已久的世界又恢复了生机,微风轻拂。
费瑶雪侧偏着头,怜惜地抚mo着伍子胥如刀削般的瘦削脸庞,柔声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该是多么美好地人生吗?人愿意陪我吗?”
伍子胥明白费瑶雪的意思,放下仇恨,远离无休止地毫无意义地杀戮,更重要地还要面对瑶雪的父亲。
瑶雪在旁,自己真忍心动手杀费无忌吗?如果隐逸,在江湖湖海之间,自己会真正地放开一切,融入到五光十色地自然之中去吗?
不能。刻骨地仇恨早已如毒蛇一般,侵入到伍子胥的每一份血液里去了。慈爱的父亲,敦厚的长兄,日日如同在身边自看着己一样,自己会走得坦然吗?
杀父之仇是他和费瑶雪之间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
上天为何如此残忍,既然有了这一段完美的生死之恋,又何必无端降下痛苦。
伍子胥痛苦地闭上眼睛。因为他知道他无法回答。
费瑶雪长叹了口气,静静地站起来,整理好衣裳,如同来时一般飘忽,又如同轻雾一般消失在河流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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