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在擦拭她的那根很奇怪的拐杖,我在烤熊掌,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说话。
今天是我来到这个诡异世界的第五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只记得我打开了那个卷轴,一道刺眼的白光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睁开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一片森林里了。
我并不庆幸我从差役的手里逃脱,因为我来到这里第一眼就让我觉得恐惧,一个半人半马,双手四足,灰黑色皮肤的妖怪向我走了过来,手里的长矛闪着寒光。
我慌不择路地逃跑了,人马怪物似乎并没有真的要杀我的意思,只是想将我赶出那片森林,在我逃出了森林的范围后,它并没有追来。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在无边的草原上行走,被狼群和野狗追咬,三天里我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只是在一条小溪边将师傅的酒葫芦灌满了水,我当时在想,师傅如果知道我用他的酒葫芦装水不知道会不会拿刀砍我。
三天后,我很幸运地在快要饿死的时候找到了一座小村庄并受到了人们的救助。村庄很小,只有三户人家,如果不是他们告诉我这里叫燃柳村,我根本不会把它当做一个村庄看。
燃柳村的居民虽然善良,但他们并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浪费在我这个不速之客身上,在我吃饱睡好以后,我不得不带上两块麦饼出发去寻找他们听说过的肯特镇。
遇到玛雅的时候,我正在被一只熊追赶,这只熊的耐力很好,至少比我好,我拼命狂奔了半个时辰的唯一结果是它追得离我更近了。
我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流失,双腿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我想有累的也有怕的,但熊的气息却越来越近了,就在我想我是不是该放弃逃跑接受老天安排的时候,老天发了慈悲,一个火球击中了熊的脑袋,然后浑身着火的熊在悲惨嚎叫声中成了焦碳。
后来我才知道并不是老天发了慈悲,一个穿着长袍拿着古怪拐杖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夕阳暮色覆盖在她身上,仿佛她和这世界是一体的,她也许原本就在那里,只是我没发现。
“你没事吧?”她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表情,声音也平淡得不露一点感情。
“我没事,是你救了我?”虽然我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我至少要确定谁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里还有别人吗?”她的语气依旧平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点不安,“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刚才的火球是怎么回事?”
“玛雅。”她用两个字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然后嘴里低声念了些什么,双手做了一些奇怪的手势,接着在她的手上便出现了一个火球。她似乎认为用这个方法回答要比说话来得容易吧。
在我看到她手上的火球时,我有点怀疑她是人是妖了,我偷眼看了一下她的后面——没有尾巴,但也可能是其他没有尾巴的怪物变的又或者她道行深可以把尾巴藏起来。
“你会烤肉吗?”她忽然问道。
我正在想着她是什么变的,被她一问便立刻回答道:“会一点,但怕烤得不怎么好吃。”以前师傅就经常说我烤得很难吃。
“会就行,你来准备晚饭。”她说这话的时候用她的拐杖拨了拨那只已经焦了的熊。
我以前没有烤过熊,并不知道熊身上哪里最好吃,但我听说过熊掌是道名菜。我带着四只洗拨干净熊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生好了火。
此时,我将熊掌在火焰上不停地翻滚,小心不让里面的汁液流失,而玛雅还在擦拭她的拐杖,那个拐杖很特别,我不清楚是什么木质的,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顶端嵌着一颗粉色和水晶宝石。拐杖上有一些污点,她一点一点将那些污点擦去,擦得很细心,很仔细,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她擦好拐杖的时候,我已经将熊掌烤好了,她接过去吃了起来,整个过程中她没有说一句话,我不知道她是否觉得好吃,但看样子她吃得很香。
吃完以后,她往火堆里加了些树枝,然后躺到草丛里,“你守上半夜,下半夜换我。”
“好……”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话,回答得有点生硬。
夜里很凉,我往火堆边靠了靠又紧了紧衣领,我不敢睡,也睡不着,心里反复想着玛雅是不是妖怪,如果是妖怪又是什么变的呢,自己要不要和她一起上路呢。
问题很多,我却没有想到答案,直到有人突然从后面拍了我一下,“现在换我,你去睡吧。”我吓了一跳,听清是玛雅的声音才把差点就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放了回去。
我躺在草丛里从乱草的缝隙里偷看玛雅,她坐在火堆边,脸上映着火光却没有表情。
我想还是和她一起走吧,至少不会被熊追着跑,但却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心里揣测着朦胧睡去。
我在天亮的时候醒来,玛雅见我醒来,弄灭了火堆,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走吧。”
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玛雅有补充道:“没有我,你绝对走不出这片草原。”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连忙跟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在猜测她是不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玛雅很厉害,她会很多种法术,路上想靠近我们的怪物都没能踏近我们十步就死在了她的法术之下。跟着她,我至少没有饿肚子,也不用疲于奔命。
我们在第七天走出了草原并来到一个小镇,看到镇门的木牌上写着“肯特镇”三个字的时候,我想玛雅真的是妖怪吧,要不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目的地。
我跟着玛雅走进了一间叫“佣兵馆”的建筑,我以为是驿站一样的地方,但进去才发现里面更像是一个酒馆,很多人在里面喝着酒吃东西并相互聊着些什么,都这些人似乎都不是普通百姓,他们身边都带着武器,刀,剑,弓,斧子,还有一些拿着玛雅那样的拐杖。一个头发都快掉光的老头站在柜台里慢慢地嗑瓜子,我想他的牙齿还真好。
玛雅走到柜台上,对老头道:“佣兵玛雅,燃柳村南方森林杀都达尔妖魔。”
老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在上面翻了翻道:“东西呢?”
玛雅从腰间解下一个圆鼓鼓的袋子,丢到柜台上,老头解开袋子,一只绿色的妖怪脑袋立刻露了出来,看来这脑袋她带在身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在路上我曾经猜测她这袋子里装的是好吃的东西,现在想来不觉有点反胃。
老头看了一下,就把那妖怪脑袋收了起来,然后转身拿出一袋金币递给玛雅,道:“我记得你还有个搭档叫里奇,他人呢?”
“死了。”玛雅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波动,接过金币掂了一下就系到了腰间。
“那个是你的新搭档?”老头指着我问。
“不是。”玛雅说完向外走去,我立刻跟了上去。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玛雅走出佣兵馆的时候忽然停下来问。
我停下差点撞到玛雅的身体,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我只是不知道要去那里。”
玛雅转过来看了我一会问:“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只学过一些武器铸造。”见玛雅皱了皱眉头又补充道,“还有一些简单的武技。”
“你用什么武器?”玛雅听到我说会武技后沿路走了起来。
我连忙跟上,“用刀好一点。”师傅教我的招式有几招刀招。
玛雅忽然在一个铁匠铺前停了下来,道:“你怕不怕死?”
我没明白过来,玛雅又重复了一便,我才道:“当然怕死,但有的时候非死不可也没办法。”
“好。”玛雅说这话的时候从铁匠铺门口的一堆武器挑出一把刀扔给我,我伸手接了,她又补充道,“你暂时可以跟着我。”
我一时愣在那看着玛雅向铁匠老板付了钱,然后才跟了上去。
晚上我们在镇上的饭店吃了饭,并在旅馆柔软的床上舒服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晨有人在门外敲了两下,并没有说话的声音,我想应该是玛雅,开门的时候她只淡淡地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任务接,你自己去镇上转转。”然后丢下两个金币转身走了。
任务?难道又是杀那些妖魔鬼怪?我心里有点发毛,也没了出去逛的兴致,在房间了练了两趟师傅交过的刀法,但觉得实在不怎么样,估计连一只狼都斗不过,更不要说妖魔了。
忽然想到那天老乞丐给的那本《打狗棒法》还在怀里,那老乞丐走的时候,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说不定真的是武功秘籍呢,虽然未必很厉害,但逃命倒很有用,于是连忙掏出研究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只写了几个字:“打狗棒法,棒棒打狗,切不可误伤好人,留与后人知。”
心想我现在是用来对付妖魔鬼怪,可不算误伤好人,于是翻到第二页:“打狗棒法,先心法后棒法,心法不成则棒法难行,若强求贪功,必走火入魔,切记切记。”
后面就是所谓的打狗棒法的心法篇,一直到最后几页才是棍法。我心想这真的是一门功夫了,不过看那老乞丐落魄的样子,这纵然是功夫也未见得有多高明,但也不妨先练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算练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心法里主要是将内力的运行路径,讲了许多穴位。以前在军营里时,有个军医很喜欢我,收我做个记名弟子,传了我一些医术,虽然学得不精,但人体的穴位经脉还是记饶了的。
跟着师傅的时候练过一些无艺,但内功一无所学,现在只能安书上讲得来,走一步是一步,早听江湖人讲过内功很难练的,我努力了半天,丹田附近的静脉里虽然能感觉出一些真气,但要将它们运送储存到丹田里谈何容易,直到感觉到腹中饥饿,丹田里才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但书上也说内功开始入门最难,我既然已经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就没练错,到楼下吃了饭,这里的饭菜并不贵,我只花了一个银币就解决了问题(1金币=100银币)。回到房间里继续闭门苦练。
每天早晨玛雅都会早早地出去,然后直到天黑才回来,而我也专心地练习内功,我也很想念师傅,担心他的安危,但我几乎问了肯特镇上所有的人,都没人听说过桃源镇这个地方。
这已经是我在这个小镇的第十天了,今天玛雅回来的时候道:“明天出发。”看来她今天接到任务了,但她没告诉我具体什么任务,我也不想知道,就算知道了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去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的,但我却没有时间享受这大好时光。按照玛雅的吩咐,我一大早就在四处奔走准备了够的粮食和水,然后在没有吃早饭的情况下饿着肚子和玛雅从肯特的南门出发。
路上玛雅问我:“你背后背的是什么?”
我看了一下背上的酒葫芦道:“是我师傅的酒葫芦,以前他用来装酒,现在被我用来装水。”
后来玛雅没有再问。
在出发后的第四天,我们遇到了一片很大的森林,玛雅确定无法绕过去后决定从树林里穿过去。
树林里很昏暗,茂密的枝叶遮挡了太多的阳光,踩着脚下厚厚的败叶前进,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有点不安的感觉,但并没有哪里不对劲,我想是我自己太胆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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