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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始,混沌乍开,有木如盖,蔽日遮天……有藤未名……始绕建木,继枯扶桑……”柯落喃喃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语句,这些话好像存在他的脑海里很久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忽然从他脑子里蹦了出来,他仔细地想过,但想不出自己到底在哪里看到过或是听过这些话,于是他索性不去想。
此时的他终于回到了那个令他感到亲切的地方,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他发现此时的自己更加凝实了一些,不再只由一团单纯的雾气组成,而是多出了一些银白色的光点——在自己的身体各处。他不知道这些光点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但好像这些光点对他自己没有坏处,所以他也就先任由它们存在那里。现在的他只想弄清楚自己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父亲又在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他很想离开这里,虽然这里令他感到很亲切,但他更想在父亲身边,所以他想找到出去的路。
他所在的这个空间比之前那个大了不知道对少倍,灰色的空间里多出了一股淡银色的雾气,这股浓郁的雾气正不断地从这个空间的正中央散出,而他此时的身体正在不断地被这股淡银色的雾气冲刷着,每被冲刷一次,他都舒服地快要呻吟出来,好像他身上的一些杂质正不断被冲刷出来。虽然自己此时没有真正的身体,但他感觉自己的感官正变得清晰敏锐起来,这种感觉很微妙,就仿佛自己变得比原来的自己更加聪明了,不,不只是更聪明,其他方面也变得更强了。
如果说之前的自己可以做到百步穿杨,那现在的自己应该能够轻而易举地命中百步外的一个苍蝇!他有这个自信,现在的自己绝对可以做到这些。甚至他觉得如果现在父亲再要自己背那些拗口难懂的书,哪怕多来几本,自己也应该可以轻松的背下来,虽然他可能还是不懂里面的意思,但如果只是单纯的记下来的话,应该不难。父亲应该再也没有机会像以前那样用脚踢自己的屁股……等等!自己刚才回想父亲用脚踢自己的时候,好像回到了当时的那一刻——自己可以清晰地看到父亲踢过来的脚,甚至连父亲脚趾头上没洗干净的泥巴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好像之前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存储在自己的脑海里,他可以随时翻过来再看一遍!
柯落被自己的这项多出来的能力震惊到了。其实他哪里知道,他此时的所在名为识海,是一个人的神魂思维所在,而他的识海之前被江慕云狂暴地摧毁,差点连神魂都消亡了,之后却幸运地被那颗丹药从新塑造了一遍,从死神那里将他拉了回来,连带着他的神魂也被重新凝练了一番。此时他识海之宽广,神魂之凝实,如果被其他修士看到,足以被震惊到昏过去!没有哪个凡人的识海能够有这般大!没有那个凡人的神魂能够聚成人形,甚至凝实到了这个地步!
甚至一般的修士也远远达不到这个地步,这,已经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此时柯落可能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全身上下都透着不寻常,他的身体筋脉尽断,丹田被毁。而现在都被重新塑造了一番,比之前更加宽阔牢固,已经不能用一言两语解释清的了。
柯落不知道这些,他此时仍然在被那股淡银色的雾气冲刷着,他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强大,他能隐隐察觉到,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就应该可以自己走出这个地方,重新看到父亲的身影。
外面,柯落身上的藤蔓虚影已经达到了八十余丈之高,足有三人合抱之粗,这……已经不能算是一株藤蔓了,因为就算是千年古树也只能长到三四十丈而已。然而此时的这株藤蔓并没有停下来,竟还在缓慢的长高!
而方圆数百里内的所有藤类植物,在藤蔓出现的那一刻都开始疯狂地生长,仅仅是几个呼吸间就覆盖住了原来的树木,方圆数百里,成为了藤蔓的世界!
柯落附近,巨大的藤蔓旁,柯干云头发斑白,脸上皱纹浮现,看上去苍老了几十岁,好像一瞬间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来到了垂暮之年……
他的断腿处已经不再流出鲜血,但却变得异常干瘪。但他好像根本不在意身上的这一切,只是安静地看着眼前这株不断增长的藤蔓,看着看着,他不禁发出一声狂笑,笑得如此舒畅,笑得令人心酸……
听到这声音,江慕云不知怎的一阵心惊肉跳,他很想离开这里,但他办不到。方才发生的一切都那么诡异,那个被他废了的小子现在居然好像在转好;法力枯竭、快被他杀死的柯干云不知动用了什么“妖法邪术”,竟然瞬间就恢复如初,甚至修为攀升!他瞬间就从猎人变为猎物——此时他整个人被一股无形之力摄住,动弹不了丝毫,和他当时将柯落困住之时一模一样。这,是要以刚才自己对付那小子的方式对付自己吗?江慕云想到此处内心大骇,他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柯干云这小贼,绝对不是一个心地善良之辈,自己刚才如此对他儿子,此事对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嘭……”他的身子忽然爆裂开来,只见一颗圆形的金丹忽然从刚才爆开的地方冲了出去,只一眨眼就来到了千丈之外。
“江护法就这么走了吗?柯某如今就要消散,你不打算留下来陪我作个伴吗?”柯干云头也未回,只是淡淡的说道。
而远处听到这个声音的江慕云头皮一阵发麻,想也不想,就欲再次采取手段远遁。但一直大手忽然出现在他上方,一把将他笼罩住。
“就这么自爆了一身血肉,未免太过浪费了,伤我落儿,如今就用你自身补偿吧,做个养分也好……”大手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来到了柯落身上的藤蔓旁边,将手中的金丹朝着藤蔓根部送去。
“不!我身上有宗门的印记,我一死宗门立刻就会知道,你们也绝逃不掉的!”江慕云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虽然不知道这株藤蔓是什么来历,但他对此有一种深深的忌惮,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忌惮!他的直觉告诉他,哪怕和此时的柯干云正面对上,也绝对好过面对这株藤蔓万倍!
正在增长的藤蔓好像感受到了旁边的这颗金丹,迅速地从根部伸出几根枝条,瞬间将它刺穿,仅仅几个呼吸,这颗金丹就从金色变成了灰色,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层白色的灰,飘落下来。而这株藤蔓则是猛然从八十丈长到了九十丈、九十五丈、九十八丈,直至长到了一百丈之高,它摇曳在这片藤蔓的世界中,好似君王一般。最后,它逐渐缩小,直至完全没入柯落身体里,消失不见。
识海内,柯落感觉自己越来越强大,此时的他几乎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去了,马上就能再见到父亲……
柯干云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白色的木块,木块上面刻着一个字,是一个古老的“柯”,他郑重的将它挂在柯落脖子上。他伸出同样干瘪的双手,慢慢抚摸着柯落平静的脸,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溺爱,好像要将他永远地刻在脑海里。
片刻后,他从新拾起之前扔掉的长刀。
“让我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吧……”他轻轻的抚摸着黑色的刀身,脸上写满了追忆。
他从身上取出一片有些残破的木牌,将他贴身放在柯落怀里。他闭着眼飘在空中,一动不动,但他身上的气势却是越来越强,越来越恐怖。他忽然睁开眼,朝北方劈了过去,“碎”他念了一个字,长刀随着那一道崩碎开来。一道丈余长,两尺余宽的裂隙出现在虚空之中。“给我定”柯干云喷出一口精血,朝着裂隙一指。
裂隙被定在空中,但极不稳定,仿佛随时要愈合的样子。柯干云脸色闪过一丝果断,一把抓起地上的柯落,将他朝着裂隙送去……
一股莫名的心痛,让柯落忽然从识海中挣扎了出来,他只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柯干云,此时的父亲满头白发,灰色的长袍挂在他身上,显得他如此瘦小,更重要的是,父亲没有了双腿!
“爹!”眼泪从柯落的小脸上滑落,看到这样的父亲,此时的他莫名心痛,撕心裂肺!
柯干云对着柯落咧嘴一笑,脸上写满不在乎,他忽然抬起手,朝着裂隙挥去,裂隙顿时合上……
裂隙合上的瞬间,柯干云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被痛苦地扭曲所代替,朝着地下落去,他试图运转法力,但他身体里的法力已所剩无几。
“啪”终于还是落在了地上,他缓缓闭上了眼,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几许白发……
……
“哎……”
(这一卷结束了,新卷这两天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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