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略轻声走到书桌右侧,纸上写着六个字,“玉不琢,不成器”。
经略心头一颤,他当然不会简单的认为这六个字是邵青山信手拈来随笔写下的。像邵青山这样成了精的人,一言一行都含有深意。
“如何?”邵青山凑过身来,眉头微皱,瞬间又舒展开来。
“邵老,那我就说说我的拙见。”
“但说无妨,不过,也别把我说的一无是处,怎么着也得给我这张老脸留几分面子。呵呵。”
“邵老言重了。邵老的字笔力浑厚,入木三分;一气呵成,酣畅如锋,邵老当得老当益壮四字。唯一不足的是可能邵老开始练字时下笔不够规范,所以,这字的落笔处就显得有点瑕疵了。”
“呵呵,经略,你说的没错。我年轻时脾气暴躁,是个朋友劝我练字养性的。这些年来,字是越写越好,唯独这下笔,我始终改不过来。”
“邵老,您这是瑕不掩瑜。”
“呵呵,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这练字也就罢了。倘若是做事,要是这头没有开好,接下来可就难办喽。”
“邵老您说的是。”
“经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邵青山收起字,重新端坐在椅子上。
“邵老,很多事想必您也都知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要您的点头,其他的事我自己能够处理好。”
邵青山不置可否,微微皱眉,“你杀人了?”
经略下意识的用力闻了两下,他并没有闻到身上还有血腥味。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谁?”邵青山当年在道上也是出了名的刽子手,在他手上消失的人命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所以刚才凑过身和经略近距离接触时,对血腥味异常熟悉敏感的他就闻到了经略身上淡淡的残存的血腥。
“未央会所总经理,顾页章。”
邵青山微微张大嘴巴,有点不能相信。忽然,又大笑起来,“好一个出生不怕牛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来我真的老喽。”
“邵老”
经略刚开口,邵青山就伸出手打断了经略,“顾页章早就该死。快哉快哉!”
经略一时哑然,捉摸不定。
“经略,你可知道这未央会所是谁创立的?”邵青山忽然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不是老板吗?”
“非也非也,这未央是我送给济天的。”
经略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外面所传的未央背后有位背景通天的大老板,便是面前的邵老。也是,邵青山在南京城,算得上是天字号了。
“这未央可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结果被顾页章给搞的乌烟瘴气。济天脾气好,纵容他。要是我,早把他给剁了喂狗。只是,这送出手的东西,我实在是不好插手啊。”
经略并没有告诉邵青山他杀顾页章是因为顾页章曾找人暗暗对李济天下过黑手。死者已矣,两位当事人都已不再人世。说出来,又有谁会去计较,谁会去相信了?
“经略,真要说起来,你和济天还真像。”邵青山盯着经略,正色道。
“哦?还麻烦邵老详细说说。”
“是感觉,说不上来。不过,我第一次见着他和你的情景差不多。不过,他那次是在我家门口站了一夜。”
经略一阵唏嘘,心里愈的对李济天敬畏。
“可惜啊,济天早些年就查出来身体不好。否则,现在的济天,谁也无法预料他的成就有多大。一个小小的南京,肯定是不在话下。”
人生就是如此无奈,壮志未酬身先死,太多的羁绊和约束使得那些本该出人头地的人最终归于沉寂,早早的殒身,带着太多的无奈和不甘。
“虽然顾页章该杀,济天和我交情也不浅,但一码归一码。我凭什么相信你能够控制这局势。毕竟,这南京城的水可不浅啊。一个不慎,可就把你给吞进去了。”邵青山话锋一转,收敛神色,又言归正传。
“不破,不立。这南京沉寂的太久,会死的,需要破而后立!”经略答非所问。
邵青山一愣,内心深处像是被电击中,忽而眼放精光,爽朗大笑。
“哈哈,好一个破而后立。好,我就赌一把!既然我将未央交给了济天,济天又将未央交给了你。帮你一把也算是告慰一下济天的在天之灵。很多济天没有完成的事,我希望你能够去完成,这是替济天,也是替我,完成的心愿。”
经略重重的点头。
邵青山欣慰的笑笑,“第一次和济天相见的时候,也是在这间书房,他送了我一副字;你的书法远在济天之上,如果你愿意,也送一幅字给我。”
经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笔墨纸砚是现成的,经略执笔一气呵成。
邵青山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脸上温醇的笑意好似珍藏了六十年的老窖散出来的芳香,他眯着那双老眼,紧紧地盯着纸上的六个字。
“玉大琢,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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