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他念一句，七星弟子们就练一下，丁洪起初还碍于面子，冷眼旁观，后来见众弟子在林昆的指引下，倒也练得似模似样，心中庠庠下，最后也挥起了剑。一时间，东厢小院子的空地上，十几个男女持着长剑，一拍一拍地慢动作摆弄着那古怪之极的剑式动作，倒是让那对此兴趣缺缺，只站在一旁观看的丁枫逗笑不已。

丁洪听到女儿的笑声，老脸一红，厚着脸皮又练了几招后，开始发现不对劲，他正想加快出剑的速度时，“扑倒”一声，身后一声弟子跌倒在地上，痛叫起来，紧接着，四周数名弟子也发生了同样的事，哼哼呀呀地从地上爬起。

丁洪愕然间，不禁也暗暗庆幸自己没有鲁莽行事，冒火之下，怒目瞪向罪魁祸首林昆——这时他已明白不对劲的原因，就是即使按林昆的次序练去，诸般变化之间也无法完全连贯融洽，缓慢练之当然无法察觉，但速度一加快，问题就出来了。

林昆也想不透为何会这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确确实实是这样出剑，很自然就将剑式串在一起。那种妙曼的感觉，决不可能是幻象。他望着那些跌得痛叫不已的师弟师妹，惶惶不安间，抬头往丁洪望去，当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出的怒气，心中一颤，慌了起来。

“师傅，可能……”

丁洪打断林昆的话，冷冷道：“你想说包括我在内，大家都练得没你熟透，才会无法连贯？”

林昆脸一红，吓得低下头，不敢出声。

丁洪见林昆这般模样，心中更怒，待强按下怒气后，将手中长剑向前一飞，扔在他的脚下：“那你练来看看！”

林昆一惊下抬起头，惊惶的目光从怒气腾腾的丁洪，还有同门师弟师妹脸上一一扫过，后者中，倒是表情丰富，有埋怨的、有嘲笑的、有哭笑不得的，当然也有期待的。

林昆一咬牙，拾起地上长剑，微一凝神，依着上次的记忆，剑尖一跳，正是“井”式一一，但正要接到“鬼”三五时，却像先前众人一样，极不顺手，硬生生地使出小半时，脚步已然一滑，向前就是一个趔趄，要不是收势得早，只怕已经摔了个非常不雅的狗吃屎式，众七星弟子见此，错愕间，不少就发出了嘲笑。丁洪哼了一声后，脸黑黑，乌云密布。

“奇怪，怎会这样！”林昆当真是丈二金钢摸不着后脑，不明白为何当日施展时流畅之极的剑式现在居然无法连贯使出，他苦恼地挠了挠头后，再次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这次倒是实实在在地跌在了地上，痛得他闷哼了一声，柳玉忙上前将他扶起。

到了这个时候，院中众人大多都已经确信上了林昆的大当，脸上无不露出鄙夷的神色，先前跌伤的人更忍不住小声地骂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林昆爬起身后，大力推开柳玉，他的心神已然全系在那无数剑式之中，皱着眉头苦想了一会后，手中不断地重复使出“井”一一式，寻找着当时的那种奇妙的感觉。

数遍后，在院内众人不耐烦之际，林昆突然“啊”地一声惊叫，似乎发现了些什么。随后只见他在“井”一一式使完后，剑尖一偏，居然流畅地使出了下一式，只是，那决不是林昆先前所说的“鬼”三五式，而是差得远的“毕”一六式。众人一阵惊疑，看不透虚实，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有性急者更忍不住跑到一边空地，持剑比划——很快，痛叫诅骂声传出。

事实上，林昆自己也不知道其中原因，他只是在重复使出数次“井”一一后，突然间就那么灵光一闪，玄之又玄下，手中剑很自然地就滑到了“毕”一六式的变化之中，但之后却又不知要使那一式才能接下去。

停步苦思一会后，林昆唯有重头再练，呵，说来也奇，这次“井”一一式使完后，那上一刻还接得流畅之极的“毕”一六式就像有灵性一样，闹起了别扭，还没挥出一半，林昆就再次跌在地上，痛得他面部肌肉扭在一起。

众弟子目瞪口呆，心中生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当看到林昆带着像见到鬼一样的表情从地上爬起的狼狈样时，那里还忍得住，哈哈地一阵哄笑，尖酸刻薄者已然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起来。丁枫望着林昆那十足中邪的惊骇表情，直笑得肚子都痛了起来，让身侧担心着的柳玉埋怨不已。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就算先前有人相信林昆的话，这时也不得不认定他在胡说八道。一直冷眼旁观的丁洪脸上一阵搐动，显然在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院内众人中，倒是那从头到尾都认为林昆在胡扯的陈冲这时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心中惊疑不定地细想林昆先前所连贯使出的“井”式与“毕”式间的变化。凭着在剑术上超群的天份，隐约间，似乎在里头看出了一些端倪。

“难道根本就没有固定的连接次序？纯粹是凭着心境变化信手出招？但，这未免太玄了吧！”

陈冲摇了摇头，没在这事上多费心思。他抬头往那仍抱头苦思的林昆望了一眼，心中的惊讶已然变成了怜悯，但当发现柳玉注视着林昆的担忧目光时，又不禁生出了一股炉火，尤其当他想到这十天以来，柳玉居然不避男女之嫌地服侍在林昆身边的事时，更是怒火难抑，连带地也觉得林昆面目可憎。

“无可药救！”丁洪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兀自在发呆着的林昆，用四字下了评论后，带着怒气地一挥袖，转身大步离去。他现在已经认定了林昆要么从一开始就在耍弄着大家；要么根本就已中邪入魔。不管到底是那一样，都让他怒不可遏——要是传了出去，堂堂七星掌门竟然给一个疯弟子牵着鼻子耍弄了一番，他那里还有颜面在武林中立足。

离开前，丁洪压着怒气向那站在林昆身边，一仍在笑嘻嘻的丁枫喊了一声，又皱着眉头望了一眼柳玉，摇摇头，将话吞回了肚中。

丁枫本欲留下来陪柳玉善后，但抬头看到老爹脸色不善，犹豫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以后莫要与这混小子太过接近了！”在丁洪一阵数落下，丁枫连忙忍笑点头应是，心道：“大师兄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太妙了！”

丁洪走后，其余弟子也大多愤愤不平地跨步离去，走之前，自是免不了怒瞪那失魂中的林昆几眼，留下一两句诅骂。尤其那些先前跌痛了的弟子，骂得更是来劲。陈冲望着那静立在林昆的柳玉，心乱之下，长叹一声，终也像丁洪一样，带着一肚子的怒火离开了东厢。

待陈冲的脚步声远去后，闹剧就这样结束，小院中只剩下失魂般的林昆与眉锁愁云的柳玉两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的！”林昆茫茫然地望着前方，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刚才使出的剑式，在想自己到底错在那处，他是想得如此的入神，对至于连丁洪等人的离开也没察觉，直至一阵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时，才回过神来。

“大师兄，以后再想吧！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尽管心中担忧有增无减，但当看到林昆迷惘地望向自己时，柳玉还是报以甜甜一笑。

注视着柳玉那清秀面庞上的迷人神态，林昆一呆下，心中竟然一跳，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身体在酥酥间一间微热。他这时已发现院中只剩下柳玉与自己两人，对此，也只能抱以一声苦笑，当然，还有对累得众同门损手烂脚的事内疚不已，也明白以后免不了要为此受到连累，但这些都不要紧，只要参透星宿剑的奥秘，想来大家也就会谅解今天发生的事吧！

对着柳玉感激一笑后，林昆不再想其他事，转身往房中行去。柳玉见这个大师兄终于正常了点，也暗暗忪了一口气，回想先前发生的事时，忧心之余，不禁又学那丁枫呵呵一笑。

林昆听到笑声，愕然回头，正好看到柳玉那娇羞迷人的神态，免不了又是一阵心跳不已。但他向有自知之明，虽觉柳玉最近有些反常，但只道她心地善良，同情自己遭遇，心窝暖暖下，也没往其他方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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