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父亲,每天一起上朝,两人都没有想过彼此的姓氏。
他们一直都在笑,却笑得苦涩悲凉。笑容混杂在空气里,都是宿命的味道。
闻人木枬眼里,又恢复一层薄薄雾气,掩盖她的细腻情感,让人看不清她的伤痛。
商陆走了,闻人木枬本就要走的,商陆走了,她自然也要走。
她骑上自己的瘦驴,这次相遇,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日日夜夜想要再见的人,终于见到了。可是见到这个人,意味着她所有的梦幻记忆破灭。
那些画鹰的骄傲,闻人木枬说到这个人时的幸福洋溢,一幕一幕都在聂柘霁眼前。
聂柘霁感到此时自己的伤痛,像纤尘不染的白雪皑皑上蔓延开去的热血。浸润流泻,将他缠绕,碎成瓣粒,流散一地。
这时黄昏的落日,氤氲如血,通天彻地,入肤入骨。
一骑瘦驴,映衬在残阳里,有很长的倒影。闻人木枬的白衣,消融在血色残阳下,有粉红的阴影。
像一片孤寂的枯叶,飘悬在浩淼的半空,孤零零悲戚。哀伤布满一地。
天边的一骑孤寂,带领他的记忆伸向远方,他一直无从抗拒的空寂与苍茫,白茫茫倾泻下来。
岁月不留痕迹,无声漫过沧海桑田,生命中所有的阴霾和浑浊,在岁月的消磨下,仍然光亮如新,不曾衰减。
聂柘霁相信,有些缘分还没开始,结局已然注定。
聂柘霁追过去,闻人木枬奇怪看他,“还有事?”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走。”聂柘霁说得很认真。
“为什么?”闻人木枬的眼又有那种幽深的浓雾,看不出情绪。
“我觉得这个时候,你一个人走,不合适。”
闻人木枬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你怕我想不开?”
聂柘霁没说话。
闻人木枬开始上路,她的瘦驴走得很慢,又仿佛很潇洒,“我为什么要难过,不仅见到了商陆哥哥,还知道这世界上已经有一个人在照顾他?”
聂柘霁与瘦驴并排而行,侧头刚好与闻人木枬目光平齐,他看了一眼,拉起瘦驴,“这才是闻人木枬,你已到心灵的放逐。”
闻人木枬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们沿着护城河一路向西。
仰头看看天,天还是那么蓝,蓝得人的心里,忧伤一晃一晃。
像没有风的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层层涟漪。
湖里有三五成群的鸭子,悠闲自得游弋。它们或漫无目的成群结队从这头划到那头,或将头潜到水底,嬉戏一阵,仰头高亢。
没有人声的旷野,声音孤寂而嘹亮。身侧包罗万象,也同样感到孤独的吗?
它们蹑足之处,涟漪像碎琼乱玉的帷幕,层层叠叠弥漫荡漾,像爬满额头的忧伤,无声无息。
那里,游过来一只白鸭。偌大的湖面,欢呼雀跃的鸭群,单单就他孤零清冷,落寞萧疏。
可是看她却悠闲自得,欢乐和熙,沉醉在自己的孤独中,享受这种迤逦的时光。
闻人木枬的心,沉重的钝痛起来。
总是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孤寂,一些人,有享受孤寂的情结。
孤寂的味道,很独特,尝过,就再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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