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众人已看清刚才挡在章庐身前的人,是一个青衣少年,手里抱一把琵琶,面无表情,如一尊煞神。
他才是章庐的王牌,聂柘霁刚才虚幻的一招,也正是要逼出他。
章庐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可能不为自己留一手就会放放心心坐在这里。
他刚才其实是用了一石二鸟之计,他突然跃上屋顶,众人还以为他要逃,精力都集中在追他,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而且他的目标是余姑。
聂柘霁刚进院子就注意到余姑,因为她的服饰与段干木家里出现的那两个紫衣女子一模一样,虽然颜色不同,但衣服上绣的夜阑花,从腰间一直蔓延到裙摆处,却是一模一样。
聂柘霁行走江湖时日不多,根本分不清这么多门派,对那两个紫衣女子一无所知,正苦恼天地之大,不知要怎么找,就让他看到余姑。
一模一样的衣着打扮,必然有所联系,他是想等杀了章庐再来逼问余姑,不想余姑先出手,而且用的竟然也是毒,让他更确定余姑与紫衣女子关系匪浅。
任由他摆布的余姑如棒槌抡向章庐,青衣少年手指一动,数十柄光剑闪耀在刺目阳光下,地上一片夺目刺红。
蓝天白云映衬在娇艳欲滴血滴里,亮得刺目,不是青衣少年的血,也不是聂柘霁的血,而是余姑的。
但她没死,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她巧妙避过青衣少年攻击的所有要害,幻化的剑气只是伤了她四肢。
青衣少年面色沉郁,聂柘霁用番旗控制着余姑都能挥洒自如,他自己要避开乐剑,不是易如反掌。他知道现在不是讲江湖道义的时候,单打独斗这里没有任何人是聂柘霁对手,当下手上加速,铺天盖地乐剑洒向聂柘霁。
本来同有四五人在围攻聂柘霁,他的乐剑一至,这些人反倒招架不住,只好退到一边。
聂柘霁一提,将余姑置于自己一丈处,他对糜门不熟,却也听过她们一些传奇,糜门奇毒天下第一,无声无息死于非命。
她们的毒千奇百怪,所以聂柘霁没有用手抓余姑,而是用番旗作媒介。
他反手一抽,将身后六弦琴端于手上,干净的手指一拨,风起云涌,雷霆乍惊,仿若磅礴浩淼的海面一时卷起惊涛骇浪,铿锵之声激昂慷慨,万马奔腾,馨盘腾飞,金戈铁马,仿佛有千军万马从琴声里飞杀出来,戈矛纵横,刀光剑影。
他一丈内形成一片奇特区域,周遭仿佛有一个护体光环,青衣少年乐剑到此,纷纷绕道。
而他身后两侧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乐剑不长眼,各门派都有冤死,聂柘霁大气磅礴的琴剑,青衣少年也不能完全接住,院子里一片混乱,就连章庐也坐不住,不得不以刀抵御四散乱飞的剑气。
“我只问一遍,如果得不到我满意的答案,乐剑就不会对你那么友善。”聂柘霁说话,手上速度却一点不慢。
他没看余姑,余姑却知道这话是对她说,青衣少年的乐剑在她身旁飞舞,却都是有惊无险,刚才聂柘霁将她抛向章庐,也是一种警告,只要聂柘霁手微偏,她就命丧黄泉。
“糜门的毒药怎么解?”聂柘霁不容违逆的声音又起,她看到青衣少年面容扭曲,他身上没有伤,七窍却流出血来。
“糜门的毒无人可解,因为很特别,特别之处在自己不能解自己种的毒,如果你中了橙色的毒,用红色来解,只会适得其反;因为只有我们内部知道什么毒该用什么解,所以很多中了糜门毒的人,找到解药,只会死得更快。”她不敢隐瞒,一口气全说完。
“我不想听这些。”聂柘霁终于侧过头来,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眼里明显多了一份狠戾。
“门主有所有毒的解药。”她说得很急,声音带着哑音,“你中的什么颜色的毒。”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又道:“也许不全没有希望,少门主离开糜门,前往洛阴。”她的暗示,聂柘霁听得懂,也明白她为什么会毫不犹豫说出来,聂柘霁,在她说的这两个人手里,赚不到一点便宜,也许再也回不来。
“紫色用什么解?”
“紫衣天仙是除白衣天神以外糜门最高身份,所以她们种的毒,只有门主可解。”
“白衣天神又是什么?”
“就是少门主,她也有解药。”
没有青衣少年乐剑保护,章庐已正面接触聂柘霁剑锋,聂柘霁琴风却突然一转,没有攻击他。
因为聂柘霁也遇到麻烦,不知何时,余姑已在他眼皮底下脱离番旗束缚,而且在他四周,突然出现一张若隐若现的白色细网。
网的丝线非常细腻,肉眼几乎不见,在落日余晖里,偶尔反射一道黄光。
那是一种银白色的小虫,像蜘蛛一样吐丝,却能飞,它们在聂柘霁四周迅速结成一张天罗地网。
这种丝网非常奇怪,似乎可以吸收声音,琴音传过去,如石沉大海,踪迹全无。
聂柘霁反手将六弦琴负于身后,静静看着网越来越近,越来越密,网不能碰,虫亦如此;余姑如此配合告诉他那么多,原来都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小虫结网。
糜门的诡异,超出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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