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偶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没有人注意他,所有人都在回想刚才那一幕。
天刹在想事情发生的原因,而小美则在想事情可能引发的结果,李杰呢?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现在满脑袋糨子,已经糊涂透顶了。
老木偶走到小美跟前,用那满是木刺的手抓住了小美的手腕,木刺深深刺进小美还在流血的伤口里:“你——是——罪——恶——的——根——源——,离——开——圣——域!”
小美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她的到来会给圣域带来灾难!她片刻思考都没有,甩掉老木偶的手,转身便离开了。她不想重蹈覆辙,不想殃及无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丘赫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殿下!”天刹一个健步跨过去,拦住了小美。他知道,一旦小美使用星之漫步,他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小美自身有多大潜能到现在都还是未知数,更何况她还有曦靼160年的功力做基础。
小美看都没看天刹一眼,绕开他,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
“殿下,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您不能走啊!”天刹追了过去。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喂!小美,你先别走,问问是怎么回事再说呀!”李杰也跟着稀里糊涂地追了过去。
小美根本不听劝阻,她加快了脚步,并且使用了星之漫步。
天刹急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美走掉,他的任务没有完成,回去是要受重罚的!
“公主殿下!圣武仁王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您回去了!”
“什么‘圣武仁王’?”小美停下了脚步。
天刹赶紧一溜烟儿跑过去,堵住小美的去路:“殿下,载生殿下已经登基成为圣域的主人了,他已经安排好了全部,只等您回去呢!”
“安排好全部?他安排什么了?”小美隐约觉得天刹和张载生——这些来自圣域的人,从一开始就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了解。包括丘赫在内,他们一直跟随她从她还未离开家开始,一路陪她走过来,经过了深水潭,经过了冥谷,返回深水潭,再返回冥谷。他们一直对她呵护备至,事事处处都在考虑不要让她知道得太多,经历得太多。每一次到了危难的时候,总是这些来自圣域的武士勇往直前、无往不胜地跟在她左右。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又隐瞒了些什么?
“殿下,”天刹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圣域的子民在等待您,圣武仁王已经做好准备。殿下,圣域有难……”
“有难?”小美侧过头去盯着天刹的丹凤眼——她在使用窥心术,她必须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她做什么,还有就是,那个木偶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天刹知道小美在使用窥心术,他很坦然地正视小美,用眼睛告诉她,他不会说半句谎话。
“殿下,圣域的占卜师预言,在极乐净土没有成佛的那些仙子和神,他们知道冥谷发生的战争,也知道天界、地狱和圣域损失惨重,他们想回到人间,同时掌管天界和地狱。”
“没有成佛的人?”不知为什么,小美想到了曦靼,大概因为曦靼曾经说过他是没有资格进入极乐净土的人。
“佛?”刚刚赶过来的李杰听得稀里糊涂的。“超人也信佛吗?太奇怪了!还有这样的事儿呐?”
天刹和小美都没有把目光移到刚刚说过话的李杰身上,小美在使用窥心术,天刹在接受考验,他们没有工夫打理一个白痴一样的人。
天刹继续说道:“就是那些没有资格进入极乐净土的人和没有修炼成功的人。他们想重返人间就必须依靠天界、地狱或圣域的某一个势力,因为他们只有灵魂没有肉体,他们不能通过武力取得领导权……”天刹忽然停住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小美的目光有些散了,这是使用窥心术的大忌——她没有用窥心术来探究他的想法,而是在想着什么事。
在使用窥心术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分心,不然对方就会有可乘之机,这是每一个魔鬼都知道的,只可惜当初载生是通过输血的方式教会小美使用窥心术的,他没有告诉她,使用时的关键和其他的技巧。
天刹暗自庆幸,终于可以不用受审了。其实就算他不会窥心术,他也能对小美现在的想法猜出八九分,而且他知道,现在是扯谎的最佳时机,一旦小美明白过来,再次使用窥心术,他将前功尽弃。
小美感觉手腕很重,她分明清楚那条让李杰怀疑的昂贵手链将给这里带来什么——净土神话——一个可以让没有资格进入极乐净土的人、没有修炼成佛的人获得肉体、重返人间的罪恶之源!她曾经用它召唤过曦靼,她曾经给一个不够资格进入极乐净土的人赋予了肉体,她没有能力抵挡曦靼对她的诱惑,而这也许正是那些未成佛者最窃喜之处。
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天界、地狱和圣域都在追逐她,因为她掌控了所有的权力之源。为了这颗小小的宝石,无数人献出了生命,即使是那些已经没有生命的人,他们也在想方设法得到它。
所有人对她的追杀或讨好,不过是他们对最高权力的恐惧和渴望。正如那个已经死去的冥王所说,她是幼稚爱情的牺牲品,她的出生会给天界和地域带来灭顶之灾,她的软弱也会使得她打乱所有的秩序——那些关于生死的秩序。生灵涂炭,生死无序!她——张荷美——她是不折不扣的罪恶之源!
天刹仔细观察小美脸上的变化,不失时机地说道:“殿下,圣域的子民是没有资格进入极乐净土的,但是我们并没有想去那里的意思。我们有自己的‘极乐净土’,我们对那种无欲的生活从来也没有向往过。我们可以在圣域选择任何继续存在的方式,我们可以做游魂,可以将灵魂存于水晶中,可以像魔鬼那样永远消失,也可以让自己拥有木偶之身……”
无欲的生活……
继续存在的方式……
小美脑中不断浮现着曦靼掩盖了痛苦的微笑,浮现着曦靼久久不愿被超度的无奈叹息,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她把曦靼推向了绝境!一个比普通人畏惧的地狱要残酷无数倍的绝境——极乐净土!
“殿下,未成佛者不敢靠近圣域和地狱,这两个地方都有可以消灭灵魂的所在,他们只能和天使联手,而天使掌管着生存权,他们可以赋予那些人新的生命。这些新生命要摧毁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圣域,因为我们跟他们太接近,太了解他们。所以殿下,为了圣域的子民,我请求您能到圣域来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小美没有回答天刹,她还没有想清楚自己要做出怎样的决定。她可以一走了之,但米娅、载生和天刹,这些生死与共的好朋友该怎么办?对他们置之不理吗?小美做不到。可是,进入圣域,面对战争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她将面对的不仅仅是无辜生命的消亡,她很有可能再次与天使为敌,背负骂名;她更有可能与曦靼成为敌人!这是她不愿看到的,却几乎是不可能不发生的事情!
“哎,我说小美,你们要打仗是吗?”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的李杰兴奋地插话道。
小美看着李杰一脸大大小小的豆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转过脸不再看他:“你很想打仗吗?”
“对呀!男人嘛,就应该上上战场,经历一回生死。这才叫男人呢!”李杰拍着胸脯说。
天刹忍不住“扑嗤”一声笑出了声,他赶紧用手捂住露出来的小兔牙。
“经历生死?万一你死了怎么办?”小美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李杰的天真。
“怕死?怕死就不叫男人了!再说,我这是为正义而战,为和平而战,为自由而战!嗛,这多带劲,多光荣!”李杰为了能够参与到“超人之战”中,顺口胡说起来。
虽然李杰在信口雌黄,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尽管到现在小美都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正义的,但“和平”和“自由”却是她始终期盼并为之努力的。李杰的说法也许是对的,和平是由战争争取来的,想要获得最大的安宁,就只有抛头颅、洒热血来铺就一条和平的路!
“嗯——说到死……小美,你不是挺不怕死的吗?你舅舅家的那具尸体都没有让你害怕,怎么,一听说要打仗就害怕啦?没事儿,你是超人公主,有什么可怕的?”李杰眉飞色舞连说带比划,好不兴奋。
尸体?李杰的话引起了天刹的警觉,但为了能够带小美到圣域去,他没有动声色。
“我怕死?”这时,狼王已经酒足饭饱了,他跑到小美跟前用头在她腿上蹭来蹭去,很是讨好。小美低下头,摸摸它结实的肌肉、光滑的毛发——吃饱后的狼王身体更加壮了。
小美喃喃自语道:“我是死神的孩子,怎么可能怕死呢?”
“死神?”李杰一愣,小美以为他害怕了。“真的有这样的神吗?他是你爸爸还是你妈妈?我能见见他吗?你是神的孩子?原来你不是超人是神呀!”
小美被搞得哭笑不得,一个健康、乐观的大活人竟然想跟死神见面?
小美不再理会李杰,她蹲下来看着狼王,心疼地为它流血的伤口吹吹,狼王则为小美的垂青而高兴地呜呜叫着。小美知道,她的决定将给这只神兽和更多人带来什么,他们受到的将不止这样的伤害,但她必须有所选择。
嗖——
就在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支冷箭射向了毫无防备的李杰!
李杰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飞向了他,一只手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胸口前,并抓住了箭杆。
天刹只是扫了一眼箭杆,他姜黄的脸就变得煞白了。他把箭递给了小美。
“妈呀!什么东西呀?差点儿要了我的命!”看到了武器,受到了威胁,李杰这次真正感受到了“超人战争”是怎么回事——那个长着兔牙的神秘男子天刹都可以用牙齿咬住子弹,这样一支箭就会让他吓得脸色煞白,而他李杰本来也不是超人,他在他们当中随时可能面对死亡,而且怎么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转念一想,天刹这不是一句救了他嘛,他是超人公主小美的朋友,从天刹对小美的顶礼膜拜上,他可以看出,为了小美,这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可以付出一切。所以,他也会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
既然没有什么大碍,能够看到超人在打仗,那将是万年不遇的幸事呀!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