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树梢,任雪儿才在一声嘤咛下醒过来。见到任雪儿平安无事,任毅才放下心。和任雪儿说笑一会后,疲倦的任毅住进逸园。逸园是任逸轩的住处。月光下的逸园,恬静的就像一个熟睡的小姑娘。卧室之中,任毅甜甜的睡着。不知多久,任毅被摇曳的烛火闪醒。
“爷爷,你怎么还不休息?”任毅打着哈欠揉着睡眼走到任逸轩身边。此时任逸轩正坐在椅子上沉思,见到任毅走来,满脸笑容的任逸轩把任毅抱在腿上:“爷爷老喽,睡不着。毅儿,今天爷爷打你有没有记恨爷爷。”
任毅赶紧摇头:“没有。”
“没有?”哈哈一笑下,任逸轩捏了捏任毅的小鼻子:“你的小心思怎么能瞒得过爷爷,恐怕没少埋怨爷爷吧。”
被任逸轩一语道破心思,任毅小脸羞的通红,最后他撅起小嘴说到:“还不是因为爷爷,我的手还在疼呢。”
这时任逸轩摸着任毅的小脑袋说到:“爷爷也不忍心打毅儿,只是今天爷爷必须打下去。”
任毅不解的问到:“为什么?”
“一是为了堵住雨中天还有大长老的嘴,二是为了你能顺利当上少族长。”
谁知任毅不停的摇头:“我才不要当少族长。雪儿说过,当少族长后就要当族长,到时候头发就会掉成一个秃子,就像爷爷一样。雪儿不让我成秃子,所以我不要当少族长。”
“别听雪儿那个丫头瞎说,爷爷不是掉成的秃顶。”任逸轩一吹胡子:“我们这宗主脉自你太爷爷起就香火不济,都是一根独苗传下来,你不做少族长,谁做?”
忽然任逸轩眯起眼睛:“毅儿,你这么听雪儿的话,有没有想过娶雪儿做媳妇。”
刷的一下,任毅从耳朵尖到脖子梗全都红成一片。最后任毅点了点头。这时任逸轩哈哈一笑:“毅儿,你要是当上族长,你想娶谁做媳妇就娶谁做媳妇,包括雪儿那个丫头。”
任毅小眼瞬间发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想要当族长,前提要成为少族长。毅儿,现在你还要不要当少族长?”
任毅急忙大叫到:“要,我要当少族长。”
这时屋顶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尽管放轻脚步,但落到任逸轩的耳朵里却是异常吵杂。任逸轩将任毅按在椅子上:“毅儿,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一趟。”
之后任逸轩一晃身消失了踪影。不久,房门发出一道吱呀声。以为是任逸轩,任毅急忙喊到:“爷爷……”
下一秒,任毅愣在原地。来人不是任逸轩,而是清儿。见到是清儿,一声尖叫下,任毅抱起茶杯茶壶砸向清儿:“坏女人,你走开。”
清儿一个闪身来到任毅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任毅被清儿拎到椅子上。然后,清儿随手扯下一条布帘就将任毅缠成一个木乃伊。任毅奋力大叫,可惜只能发出一阵呜呜声。这时清儿揪了揪任毅的耳朵,又扯了扯任毅的脸皮,然后笑到:“小屁孩,我们又见面了。”
眼中噙满委屈的眼泪,愤怒的任毅鼓着眼睛看向清儿。只见清儿拿出一支竹笛放到桌子上,随后又扯了扯任毅的脸皮:“小屁孩,把这支竹笛交给你爷爷。”
随后清儿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夜色中。片刻后,任逸轩赶了回来:“毅儿……”
听到任逸轩的呼喊,任毅急忙使出最大的力气发出一阵急促的呜呜声。当任逸轩帮任毅解开布帘的时候,眼泪汪汪的任毅扑进任逸轩的怀里便是大哭起来:“爷爷,坏女人打我……”
见到任毅没有什么大碍,任逸轩这才松了口气:“毅儿不哭,爷爷帮你报仇。”
“我也要揪她的耳朵,扯她的脸皮。”任毅抹着眼泪说到。这时任毅看到桌子上的竹笛,他拿起来竹笛就要往地上摔去:“我让你是坏女人的笛子。”
“毅儿不要。”任逸轩急忙从任毅的手中抢走竹笛。这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竹笛仿佛是世间最无价的珍宝,此时任逸轩老眼间噙满晶莹的泪花,捧着竹笛的老手颤抖不停。见到竹笛被任逸轩抢走,任毅撅着小嘴说到:“爷爷,我讨厌坏女人的东西,我不要看到这支竹笛。”
“她来了……”然而任逸轩没有理会任毅,而是捧着竹笛慢慢的坐到椅子上,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看到任逸轩奇怪的举动,任毅忍不住问到:“爷爷,你怎么了?”
好久之后,任逸轩才叹了口气:“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任毅更加疑惑到:“爷爷,她是谁?”
“四十年前”,此时任逸轩双眼迷离:“那时我还年轻,任族也只是天岚城一流势力,和雨族、萧族这些顶尖势力无法相提并论。为了任族的发展,爹就让我迎娶日渐势微的南宫族族长的女儿南宫雀。”
“南宫雀!”任毅一愣:“那不是奶奶吗?”
任逸轩点了点头:“雀儿的样貌和脾气都不好,是天岚城有名的刁蛮小姐。况且,我年轻气盛非常叛逆,爹软话硬话说破了嘴,我都没有答应这桩婚事。最后,爹一气之下就将我软禁起来。”
这时任毅捂住小嘴叫到:“太爷爷真狠心!”
“狠心吗?”任逸轩苦笑到:“如果换成峰儿处于当时的情况,我也会向爹软禁我一样软禁峰儿。只是那个时候的我怎么可能理解爹的苦心。因此,我不断寻找机会逃跑。最终,我敲昏了送饭的护卫,然后换成他的衣服逃出任族,一直逃进魔岚山脉。”
“逃进魔岚山脉中,我每天都要和魔兽厮杀,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这时任逸轩的两眼突然放出亮光:“那是一个黄昏。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夕阳特别红,红的就像新娘的红盖头。我路过一片火红的枫叶林。当时她就倚在一颗千年枫树上悠悠的吹着竹笛。”
这时任毅问到:“爷爷,是这支竹笛吗?”
任逸轩点头到:“她当时吹的就是这支竹笛。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动听的笛声。一时间我觉的整个世界都变得祥和起来,因为不断斩杀魔兽积累的戾气也被笛声驱之一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坐了下来。就在我听的着迷的时候,笛声突然停了。我急忙睁开眼睛,她就静静的站在我面前。我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纯洁的好似刚刚出生的婴儿。我当时的心都快被这双眼睛融化了。或许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自己爱上了这个女孩,尽管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时任毅用手指点着任逸轩的脸颊不停的说到:“羞羞羞,爷爷羞……”
哈哈一笑后,任逸轩继续说到:“她看了我一会后,忽然笑问到笛声是不是真的好听。这是我听见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比笛声还要清脆,甜甜的很好听。我使劲点了点头。她很开心,她说我是第一个欣赏她吹笛的人。当时她笑的很灿烂,就像花一样,不,花朵都没她好看。她接着又为我吹奏一曲。然而好景不长,天开始黑起来,她也向我告辞。就在她快要消失在密林深处的时候,我才鼓起勇气邀请她明天相见。只是她像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最后消失在密林之中。”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答复,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奢望,我在那里等了下来。整整一天一夜我没敢睡觉,我害怕错过她。然而,直到第二天天黑,她依旧没有出现。这个时候我彻底绝望了。疲惫的我躺在枫树上看着满空繁星,所有的星星都在眨着眼仿佛嘲笑我的痴心妄想。不知不觉,我睡着了。梦中,我梦到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一起吹笛一起欢笑。朦胧之间,我感觉有东西在推自己。早已形成的警惕,我睁开眼就拔剑刺去。没想到推我的竟然是她,我急忙改变剑的轨迹这才没有伤到她。”
“尽管如此,她还是吓的脸色苍白。这一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沐婉莙。婉莙来魔岚山脉进行历练,我是她碰到的第一个人。因此我们组成一个历练小队。随着历练过程中的生死相依,我和婉莙的关系越发的亲密起来。”
“我都忘记什么时候开始的第一次约会,开始的第一次牵手。不过我和婉莙确实相爱了,我们还在魔岚山脉中搭建一座属于自己的小屋。可惜爹终归是找到了我。当时婉莙正好外出,那时爹的脸色很难看,他只对我说一句话。”
任毅急忙问到:“什么话?”
“你太奶奶病危。”任逸轩说着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心里着急坏了,甚至和婉莙当面告别都没来的及。我留下一封信就急匆匆的赶回家。可惜还是晚了。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到的是娘的灵柩。那天,我跪在娘的灵前哭了整整一天。爹也在灵前和我谈了一天。纵然是娘的意愿,我怎么可能会放弃婉莙去娶南宫雀。”
这时任毅追问到:“爷爷,你怎么又娶了奶奶呢?”
“那是爹用婉莙的生命当筹码。爹威胁到我,哪怕我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他也要杀死婉莙,除非我答应迎娶南宫雀。最后,我答应了。我向爹提了一个条件,让我见婉莙一面。”
这时任逸轩明显动怒,他用手使劲拍着桌子说到:“可是当我回到小屋,婉莙早已没有了踪影,桌上只留下一封信和这支竹笛。信是分手信,但我不相信婉莙会变心,可是我一连看好几遍,但那确实是婉莙的字迹。一时间,我感觉整个世界崩塌,我拿着信在门口傻傻的坐了整整三天。离开的时候,一气之下,我把小屋砸个稀烂,竹笛也扔在那里。不久,我在爹的操办下将雀儿迎娶进门,而婉莙再也没有出现过。”
“之后的日子,雀儿对我很好,我也慢慢接受了她。为了怕雀儿伤心,和她相伴三十年里,我只去过寥寥几次的小屋废墟。我也翻找过这支竹笛,可是没有找到,我知道一定是婉莙拿走了。”然后,任逸轩拿着竹笛说到:“我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婉莙了。没想到她现在找上门来,只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良久后,任逸轩叹气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掉。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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