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这还是第二次长期离开我妈和米粒,这里的长期指一周以上。从我叫米粒小姨开始,我妈从来都是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她以为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会感到恐惧和不安,搬来和我睡,其实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以为我会试图强制性让自己恢复记忆,每天晚上给我讲笑话,填充我空白的大脑。当然,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其实我的大脑一点也不空,我妈原来以为我是高中辍学生,从教书的林阿姨那里拿来了几本教科书,让米粒辅导我功课,但是她不久就发现米粒的论文都是我帮她写的,我妈高兴的同时,把米粒绳之以法,罚了两百块零用钱。而我也不用被我妈强行送进复读班了。
我第一次离开她们出远门是当时白子扬给我介绍一北京客户,听说是位有钱的大老板,但是那人反射弧比较长,在电话里说了半天他也不明白一些注意事项,所以我只能亲自去北京洽谈。我离开的时候我妈抱着我哭成孟姜女,那阵势就像我要上梁山一样,最后还是白子扬贡献了四盒德芙调节剂才把我妈缓和下来。从那以后,我都不敢在外面待上一个星期了。
话说白子扬那厮知道我请假一个月后,当晚在我家门前躺尸,吵吵嚷嚷地让米粒放他进门。
我趴在桌上说:“人家不好意思,你就隔着门说话吧,要不然人家就不理你了,哈!”
我这边刚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抬头看见米粒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无声地对我说:“你够了!”
我说:“外面那货是有病的,难道你想他进来传染羊癫疯吗?”
米粒盯着我十秒钟,估计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悠闲地坐在桌子上玩消灭星星了。
外面也已经安静好久了。
结果很满意,白子扬直到我离开都没有再出现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悄悄地起床,原本想学一下电视剧里不告而别的女主角,哪料到知女莫若母,养母也管用。我走出我的卧室的时候,我妈正在玄关处玩愤怒的小鸟,她看见我,连忙把手机收起来,轻咳了一声,阴沉地看着我。
我连忙打哈哈,说:“今天月亮挺圆啊,妈!”
她作势要打我,我连忙求饶:“美丽美丽,真美丽,放到天上无人敌,放到地上无人比…”
她满意地想收回手,结果书读少了,不知道惯性的力量是如此强大,那一巴掌顺势拍在我的头上…事后她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哼着歌走了。
最后我妈给我做了所谓的最后的早餐,重点不是早餐,是最后!四个煎蛋,一个苹果,一杯大号牛奶和…肥肠!我一直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做肥肠给我当早餐,吃完也不知道,我意识到我有可能会被撑死,当下趁我妈上厕所逃离了案发现场。
我托着行李箱来到白沙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放光了,看来林晓东真的不是在吹牛!
米美丽梦幻的英伦城堡,我们全家梦幻的房子!四周有我不认识的树和竹子,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还有熊猫的时候,居然发现一只玩具北极熊在抱竹子!我想这人真是没文化,哪有北极熊吃竹子的!
我走进楼,发现世界如此安静!有仆人告诉我蒋衍在楼上的最西边的房间,天时人和,可惜了我的方向感从来没对过,当我走进我自以为的最西边,实际是最东边的房间时,一种叫做诡异的感觉从心里冒出来。
这个房间完全是按照十六岁少女的心思来布置的,粉色的壁纸,粉色的地板,粉色的吊灯,晃得我看窗户都觉得是粉色的了。床上有各种各样的糖果,还有一张褪色的照片,我正想拿起来仔细看看,仆人乙忙把我拉出来。
仆人乙:“这里不让进的,你怎么能走进这里!”
我:“又没人告诉我,也没人在门上贴个闲人勿进什么的。”
仆人乙神秘地笑了笑说:“可没那么多闲人。”
仆人乙带我走到最西边后,自觉地又走回去了。
我敲了敲门。
“进来”是个极好听的声音。
我打开门的时候,蒋衍背对我站在落地窗旁边,他穿着一件深色大衣,笔直的西装长裤,在阳光里就像,找不到形容词来描绘,总之就是总裁真人版。
他转过来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我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我说:“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我不是在学呆萌女主,实际上,这不是我第一次见蒋衍,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他叫蒋衍。
他的眼睛突然像点亮了一样,激动而不可置信地问我:“你想起什么了?”
我对他的反应不是很理解,就算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也没这么躁动吧,何况只是个有着一面之缘的姑娘。
我说:“你不记得了吗?北京,北京,我们在那见过,你还帮了我…”
记忆回到去年白子扬给我介绍的北京客户,白子扬和我一起去的北京,可恨那厮一心只想泡女人,一到北京就像刚放出来的**犯,和我诀别在机场!我只能一个人去见客户。地点约在盛世界酒吧,我的客户长得像传统客户,肥头大耳朵,西装啤酒肚,关键是从一见到我就想让我陪他喝酒,估计和白子扬那货是一个石头里蹦出来的!我虽然被我妈圈养,但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反正生意也谈不成了,我正想运用我的跆拳道让那坨肉变成一坨屎,蒋衍出现了。那时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失意的上班族,还是个小白脸的上班族,忽略了他身上穿着的我写好多好多字都买不到的西装。他喝得六亲不认,径直走到我身边把那坨肉打成了一坨屎,简直是深得我心!
为了感谢他的仗义出手,考虑到他的头脑发热,我拖着死醉的他开了一间房,在前台小姐表示震撼的眼神中拿到了房卡。在费了十八牛四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床上,本来以为我功德圆满,可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吐得天昏地暗,整个人不知人事,在这种时候离开会遭天谴的!
我让服务生帮他换了衣服,直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我才松了口气。
正当我准备走的时候,我听见他好像在说话,这让我想起了若干个泡沫剧里酒后嚷嚷的男主,说不定还会把存折密码说出来!
我当即放下外套,低下头听他说话,可是太小声了根本听不见,我正想放弃,他突然就,就翻了个身,然后……
然后就是今天了。
显然蒋衍并没有把我认出来,换成任何一个人在那种状况下都不会记得,我表示理解,可是我不理解的是,他为什么会有一种淡淡的遗憾?
“哦,知道了。你住在这里的对面一间,把东西整理好再来找我。”
他说完抬起头向我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里的对面指的就是那间少女房,等我朝对面走过去时,我想我真是越长越年轻,居然以貌取人,难道他觉得我的风格就是这样,嗯,幼稚?
床上的东西全都收好了,连同那张照片一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先前的仆人乙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再次走进这里,颤抖地指着我说不出话,我感到好笑,问她:“你要不要喝杯水压压惊?”
最后真的去喝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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