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磨惊惧不已,这怪物竟能口吐人言!他从书上了解过,但凡能口吐人言的异种,皆是修炼到超凡脱俗的境界。这种等阶的存在,怕是一个手指便能摁死自己。
见关磨脸色煞白,抖若筛糠,这巨怪胸前的眸子一凝,一眼看透了关磨的虚实,它心中一下子掀起惊涛骇浪:“主人终是找到这种体质的人了么?”
“吾名虬古,是洪荒时代的遗种。这里是我的居穴,你怎落入此处?”虽是明知故问,但虬古还是威严地说道。
震耳欲聋的身影撼动着关磨,使其脑中清明不少,抹了一把冷汗,答道:“我被一只猛禽追赶,不慎落入此地,绝无冒犯之意。”
虬古沉默片刻,突然一掌扇向关磨。关磨强忍着骨裂的疼痛,险而又险地矮身避开,心中暗骂:“好一个鸿运当头,今日怕是要沦为盘中餐了。”
还不待关磨有所反应,又一只光滑的巨臂狠狠拍压下来。关磨实在无法避开了,直到这一瞬,他才意识到死亡的威慑。
眼前一黑,他感觉自己的肉壳寸寸碎裂,体内的浆液四溅,真念以极快的速度消散,马上便是彻底断绝与外界的联系了。
突然,《大罗算术》在他心中浮现出来,那些虚幻的景象霎时消散。“无力回天了……”关磨想道。
颓丧、惊恐、忿怒、不甘、懊悔,五种情绪宛若五条涓涓细流,在他心中交织成一簇火焰,疯狂而激烈地炙烤着《大罗算术》的每一个符文。
关磨一瞬间感觉头颅仿佛裂开了一般,“我的头颅爆开了么?竟有种熟悉的感觉……”,紧接着,关磨整个人犹如石沉大海,真念骤然停滞,不再运转。
即便是在人族入寐之时,真念也会自发衍生、壮大。真念停滞不动,只有在人族生机消亡之时才会出现。
然而事无绝对,关磨一切生命活动皆已静止,唯有《大罗算术》的符文被炙烤得通红,化作一滩金色熔水,向着关磨头颅内的真念蔓延而去。
真念由意识、记忆、感知交融而成,没有形态。平日在颅内也是飘忽不定,唯有凝聚元气之时,真念才会聚集在一起。
而此刻,真念沉寂,犹若死物。那摊熔水包裹住无形的真念,一点一滴地渗透进去,金色的熔水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无形的真念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符文,一道淡金色的光辉从内而发。关磨并不知道这一切,只觉被炸裂的头颅继续被锉刀打磨,直欲将一寸寸真念磨得灰飞烟灭。
猛然睁开双眼,宽宥两尺的手掌近在眼前,一动不动。
关磨脑中痛楚消灭,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切,恍若在梦境之中。这种令人窒息的阒寂,这种心如止水的境态,这种掌握主宰的感觉,正是他三个月以来,梦寐以求的。
时光的流淌从湍急变得迟缓,关磨略微一感受自己凝聚的真念,金色的光华席卷而来,他一个激灵,连忙退避,不再感知它。
关磨一头雾水,随之而来的是狂喜,此时,他的真念竟达到这个地步!
一阵风势压在自己脸上,关磨开始思考如何避过这一掌。行动不便的他,纵使有足够的时间推敲琢磨,可肉壳不行,依旧全是妄谈。
关磨恍然大悟,真念为水,肉壳为桶,两者相辅相成。若他肉壳足够强大,便能抵御这强悍了几个层次的大地牵引之力,缓慢地挪移出去。可凭他如今这副体质,挑个眉怕是会把眉骨挑断。
透过虬古的指缝,关磨开始细细观察起它手臂上隆起的肌肉,越看越不对劲。他平日去万书殿,对万物的骨骼、筋肉、脉络都有所了解。
看着虬古手臂上的肌肉轮廓,关磨心念电转,数道光芒闪过,他瞬间洞悉了什么。
关磨真念一松,四散游走在头颅之中,时间长河再度开闸泄洪,极度缓流的时光刹那间复原。虬古的手掌迅猛地向着关磨面门印下,杀势浓重!
关磨却是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那被自己头颅还大的拳头!
不出他所料,虬古的巨掌离他鼻尖还有三寸之时,生生止住,一股劲风压下来,刮得他脸部生疼。
虬古眼露精光,心中降下一道雷霆,勉力平静地问道:“你为何毫无反应?”
“我知道你并无杀意。”关磨淡淡答道。
关磨双手撑地,真念一凝,一股柔软的元气便将自己托起。
虬古目光一滞,关磨这一手,他看在眼里,知道这是对真念掌控到无比纯熟的地步才能做到的。
看这个人族少年的样子,似乎很是随意自如。
“看来这便是主人所说的‘大罗凡体’了”,虬古暗自揣摩,“竟真能踏入‘通冥秘境’,上古年间煊赫璀璨的秘境!如今终于要重见天日了么!”。
关磨见虬古头颅大小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浑身不自在,便将心头盘踞的疑惑问了出去:“虬古大人,你此举究竟为何?佯装着要取我性命的样子,却毫无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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