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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2 / 2)

你弄痒痒虫究竟想做什么坏事,我也懒得管了,但你最好不要扯到青云观头上,否则我不会饶你!”

滕玉意忙一脸正色回道:“世子且放心,王某可从不做坏事。”

放心?

蔺承佑一笑,痒痒虫非同小可,敢打此物的主意,基本没安什么好心,闹到现在她既不肯还虫又不肯说出自己拿虫的目的,不是心虚是什么。

一念至此,蔺承佑话锋突然一转:“你刚才说要向青云观道歉,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算是赔礼了?”

滕玉意眼角一跳,她算是看明白了,蔺承佑一旦认定某人不是好人,便会想方设法找对方的麻烦,可惜她无法言明自己拿毒虫究竟要做什么,镇国公府的人时常到宫里走动,万一蔺承佑将此事告知段家人,她不但没法顺利跟段宁远那小人退亲,段家还会先发制人。

何况蔺承佑本就对她翡翠剑的来历很好奇,再这样攀扯下去,蔺承佑说不定会把她的底细查个底朝天,真叫他查到她早就死过一回,兴许会把她当成树妖那样的邪祟来对付。

一想到树妖当晚的惨状,滕玉意浑身一个激灵。

蔺承佑在旁瞧着滕玉意脸上的细微变化,他都这样找她麻烦了,她仍旧不肯说明缘由,可见是做了坏事心虚,瞧,连眼神都闪烁起来,他意味深长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不会让你赔罪吧。”

“怎么会?

小人可是诚心诚意要向贵观道歉。”

滕玉意装模作样叉手作揖。

“既是赔罪,自当磕头行大礼,随随便便敷衍几下,恕某不受。”

滕玉意抬眸望着蔺承佑,蔺承佑目光沉沉,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这是存心要折辱她一回了。

几条虫子而已,配得上她几个响头吗,滕玉意嘴角微弯,不假思索就要说“不”,转念一想,她白得了两包痒痒虫,今晚翡翠剑又解了咒,仔细算来,并无大的损失。

而他蔺承佑无缘无故被人算计走了虫子,心里必定极不痛快,此人狂妄嚣张,今晚不让他扳回一局,往后一定还有别的麻烦事等着她。

犯不上给自己再找麻烦……罢了罢了,总归是她先惹的他,不就是磕个头吗,她滕玉意能屈能伸,痒痒虫既是青云观之物,就当是给清虚子道长诚心道个歉吧,这样忍气宽慰着自己,她脸上重新绽出甜甜笑靥: “王某得罪了。”

说罢双臂高举,心中默念“多谢清虚子道长赐的痒痒虫”,便要把蔺承佑当成老头子来赔个大礼。

那边供桌的底下忽然传来闷响,蔺承佑侧身避过滕玉意,懒洋洋道:“现下我忙着捉妖,等我闲下来了,你自管行礼,我受得起。”

说毕快步走到供案前,一弯腰就不见了。

绝圣快步跟上:“王公子,快。”

滕玉意吐出胸中那口闷气,拔剑忙要随行,却听蔺承佑在里头道:“别。

王公子,我已经解开煞灵环了,你目的达到,自可回府了。”

滕玉意看了看仍呆在一旁的弃智:“弃智小道长受了伤,不用我帮忙掠阵了?”

蔺承佑的声音远远传来:“此地凶险,会用法器不代表能护阵,再说我可没有让女子帮着护阵的习惯。

你该去哪去哪,别跟着我就行了。”

蔺承佑和绝圣一眨眼就不见了,弃智忧心忡忡地望着屋内的供案。

滕玉意再一次检视弃智的右手,发现他那根折断的小指已经肿胀淤青得不像话。

“伤口得赶快处理,否则会留下病根儿。

很疼吧?

我先带你去看医官。”

弃智担忧地摇摇头:“滕娘子,我不能走,这阵法能在此处屹立近百年,所镇之物必定非同小可,现今少了个护阵之人,我担心师兄他们会有危险,王公子你放心,师兄给我服了药,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用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嘟囔道:“师兄一定很生气,走的时候都没看我一眼。”

滕玉意啧啧称奇,这小孩真是榆木脑袋,先前为了帮她解开煞灵环宁肯自断一指,如今又不顾伤指在此守候。

“你师兄生气是他的事,你捏不得决使不了剑,留下来也是百搭,何不趁此机会出去包扎疗伤,横竖附近就有医馆,来去费不了多少工夫。”

弃智固执地摇头:“我虽伤了一指,看顾阵眼还是绰绰有余的。”

滕玉意斜睨他:“你想过没有,刚才你师兄故意不安排你,兴许是想让你趁这个机会出去处置伤口。”

弃智面色发亮:“对哦,这真像是师兄做得出来的事,师兄嘴上不肯饶人,但一直对我和绝圣很好的。”

好?

滕玉意心中冷哼,她不过是信口胡说,目的是劝弃智出去治伤,谁知弃智顺势就夸起蔺承佑来,此子算好人的话,世上就没有恶人一说了。

弃智精神一振奋,话也跟着多了起来:“师兄定是觉得自己足够对付妖邪才这么说,但师公他老人家曾说过,阵眼外头千万不能离人,所以我绝不能走。”

萼姬抱紧双肩凑近他们:“平日虽觉得这地方阴气重,但也不至于冷得像个冰窟窿。

公子,道长,奴家害怕得不行了,何时回前楼?”

话音未落,供案上的帷幔忽然无风自起,灯影昏昏惨惨,照得那尊金童面目阴森。

滕玉意留神四周,忽听霍丘呵斥,扭头一看,萼姬正一个劲往她身后贴。

滕玉意奇道:“萼姬,你这是作甚?”

萼姬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老觉得四处冰冷,整间屋子也就王公子身边暖和些。”

弃智拍了拍头:“王公子这把剑可以辟妖邪,寻常邪魅不敢近你的身,萼大娘会觉得你身边暖和不奇怪,但即便这样的法器,也仅能护你一人,可见这底下的东西有多邪门了。

师兄说的对,此地凶险异常,你们需得尽快离开。”

滕玉意自是不放心:“我们走了的话,你一个人可应付得来?

会不会害怕?”

弃智拍拍胸脯:“不怕,我可是清虚子道长座下的三清道童,向来只有邪物们怕我,没有我怕它们的道理。”

滕玉意对萼姬道:“你到小道长身边去,看看他身边暖不暖和。”

萼姬试着过去,旋即又跑回来,边跑边打寒颤道:“冷冷冷。”

滕玉意皱了皱眉,弃智的修为显然还不足以应对这局面。

弃智看出滕玉意犹疑,低头从怀中取出符纸,当风一晃,指尖燃起幽蓝火苗:“萼大娘,适才我是没施法,你再过来试试,我周围是不是暖和多了。”

萼姬早一溜烟跑出了小佛堂:“小道长,你自己慢慢玩吧,萼大娘得回前楼了。

公子,再不走奴家可就先走了。”

滕玉意扬声道:“喂,卷儿梨存亡未卜,你是她假母,这就放心走了?”

萼姬远远答道:“奴家一不会捉妖二不会除祟,留在此处帮不上忙不说,说不定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反正有青云观的道长在此,奴家有何不放心的。”

滕玉意料着以蔺承佑之能,不会让师弟出事,她并非道家中人,这趟浑水她趟够了,既然煞灵环解开了,再没有留下的理由,便对弃智道:“那我们先走了,你当心些。

弃智猛地点头。

滕玉意随霍丘出了门,萼姬越往前走越害怕,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又掉过头奔回滕玉意身边。

走了一小段,只听暗处女人咯咯娇笑一声,有人从花丛中快步跑过去,脚步遁去的方向,分明冲着弃智所在的佛堂处。

萼姬捂着嘴颤声道:“王、王公子,你听到了吗?

那不可能是人吧,活人怎会跑这么快。”

滕玉意凝神静听,小佛堂传来弃智的呼喝声,乱了一阵便沉寂下来,她心中一紧,果断地握住翡翠剑:“去看看。”

霍丘犹疑了一下:“公子。”

滕玉意率先往回走,她并非心肠易软之人,但翡翠剑的灵力是弃智帮着恢复的,法子虽是笨了些,可他说白了还是个孩子。

而且早在二楼被簪花郎君奇袭时,弃智的镇坛木就已经裂成了两半,现在他手受了伤,身边再无人相帮的话,没准会出岔子。

萼姬惶惶然留在原地,只听夜风呜呜咽咽,四周仿佛有无数厉鬼在啼哭,她跺了跺脚,无奈追回去:“王公子等等我。”

滕玉意奔到小佛堂,进门就看见弃智一只手掐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正吃力地将符往后贴,明明背后空无一人,脸上却清晰可见好几只暗红的掌印。

他面色铁青,嘴唇已经开始发乌了,霍丘从未见过这种诡异景象,吓得脚下一个趔趄。

滕玉意拔剑出鞘,飞身越过霍丘刺向弃智身后。

不等她袭过来,弃智已然将符送到了脑后,空气里恍惚闻见一丝焦臭味,脖颈上的怪力松开了。

弃智喘吁吁道:“王公子,我、我能应付,只怪它们一下子来了好多只,不然我早就清理干净了。”

滕玉意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是,你是能应付,只不过吃力些而已。

你师兄真没说错,你们真得好好历练历练,你师兄快出来了吧?

这地方太古怪,我留下来帮帮你,省得你命丧妖物之手。”

弃智感激地看一眼滕玉意,一等呼吸平复,便起身在滕玉意周画了一个阵法,紧接着又走到霍丘和萼姬身边画阵,

萼姬低头环视:“这是在做什么?”

弃智道:“你们未开天眼所以看不到,现在屋子里还有几只,只因畏惧王公子的剑光所以不敢近前,我在你们周围再画个赤子太尊阵,这它们就更不敢过来了。

方才我准备不及时,所以才会被它们暗算。”

萼姬吓得咬住舌头:“屋、屋子里还有几只?”

弃智看一眼门口:“无妨,它们已经退到门外了。”

滕玉意低声道:“你说的‘它们’,究竟指的是何物?”

弃智小声:“像鬼,但身上有妖气,这种情形不常见,我看着有点像……有点像被妖物害死之后,逢怨气而生的厉鬼,因为长期为妖物所驭,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习性。”

能驭厉鬼之妖,岂非足智多谋?

滕玉意后背掠过一阵凉风,下意识看向供案: “怪不得要花这样大的阵仗镇压此物,底下这东西究竟什么来历。”

她突然想起在二楼廊道尽头遇到那妖异时,好好的一间厢房变成了一所废弃庭苑。

“之前你被妖物困在门口时,你身后那间庭院里满是大雾,我隐约瞧见院子里有一口井,你目力比我更好,当时可看到了别的?”

“井?”

弃智一惊,“为何我看到的是一家卖胡饼的店肆。

店肆前的胡人男子在打骂一个小娘子,那小娘子手里抱着筚篥,岁数跟我差不多大,胡人骂她‘琼芩娃’还是什么‘情芩娃’,我看男子打得太凶想跑过去阻止,结果不小心误入了妖物的陷阱。”

“怪了,为何我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萼姬却脸色大变:“小道长,你说那胡人叫那女孩‘琼芩娃’?”

“怎么了,萼大娘。”

萼姬表情说不出的古怪:“‘琼芩娃’是卷儿梨的本名,奴家买下她之后才给改的卷儿梨,她阿爷就是胡人,从前总打骂她。”

弃智愕然:“真是奇怪了,为何我能看见这些?”

滕玉意想了想:“你忘了,我们困在门口时,卷儿梨正好失踪了。”

弃智道:“我懂了,这应该是卷儿梨藏在心里的最深的执念,就不知为何会被妖物引出来,还用此来设下迷阵。

王公子,你在迷阵中看到的那口井又作何解?”

这时霍丘突然提刀站起来:“公子,这金童像在动。”

众人悚然,滕玉意望着供案上的那尊金童像,本以为眼花了,定睛一看,果真在摇晃,金童的面庞浮动在光影里,原本天真的表情变得古怪扭曲。

再一看,动的哪是金童像,分明是金童像底下的供案。

眼看供桌已经摇摇欲坠,滕玉意惊声道:“不妙,快走!”

正要迈步,忽然察觉手中的小剑有些发热,低头看去,才发现剑身似乎比以前更要炽目。

还未跑到门口,供桌轰然倒塌,腾起滚滚尘烟,突然从地下蹦出两人,一口气穿过烟尘跳到地上,滕玉意定睛一看,是绝圣,他身上背着个少女,梳着双鬟穿着襦裙,滕玉意大喜:“卷儿梨。”

“太好了。”

弃智大喊,“总算救出来了,绝圣,师兄呢?”

绝圣脸色直发白,勉强要开口,“哇啦”一声吐了出来。

弃智忙过去帮忙,绝圣却大喊道:“别过来,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轰然巨响,供桌和那座金童像一并在他身后碎成了齑粉,又有一人,犹如利箭离弦,从底下窜天而起。

弃智骇然道:“师兄。”

蔺承佑凌空一跃,反手将手中拂尘打向自己胸腹处。

滕玉意掉头就逃,蔺承佑莫不是疯了,干吗往自己身上招呼法器,但等她回头看清他身上缠着何物,不由大惊失色。

只见蔺承佑躯干上缠着一条的金色物事,那东西粗若槲斗,面覆金鳞,每游动一寸,便会绽出一片金波漾漾的异光。

蔺承佑当空往后一翻,带着身上那怪东西横冲直撞:“不就是抢走了你的吃食吗,何至于跟我拼命。

再缠着我不放,我可就大开杀戒了。”

这话全无效用,那怪物仍在蔺承佑身上游动,要不是被拂尘打得没法使出全力,说不定早将蔺承佑缠死了。

蔺承佑边骂边往房梁上纵,妖异如影随形,硬被拖出来一大截,滕玉意倒抽了一口气,那东西金麟璀璨,身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她一溜烟逃到大门外,弃智却再一次扑回去。

绝圣嚷道:“弃智,妖异忙着对付师兄,我们先把卷儿梨救出去。”

两人抱起奄奄一息的卷儿梨,合力将其拖出了小佛堂。

滕玉意一口气跑上甬道,就听绝圣和弃智在后喊道:“滕娘子,烦请你帮个忙。”

滕玉意惜命得紧,听得后头怪声不断,跑得更快了:“我帮不了!”

绝圣喊道:“不不不,滕娘子帮得了,佛堂里满是妖气,卷儿梨很快会中妖毒而亡的,滕娘子帮忙把她带回前楼即可,我们去帮师兄应对那妖物。”

霍丘脚步迟疑:“娘子,要不要小人把人带过来?”

滕玉意咬了咬牙:“弄过来就走,余下的事莫要插手,那东西那般骇人,我们逃命要紧。”

说着一径往前跑,没多久霍丘追了上来,滕玉意余光瞥了瞥,霍丘果真把卷儿梨背来了。

迎面却看到好些壮丁赶来,个个拿刀动杖,原来萼姬逃出去的时候惶惶呼救,把彩凤楼的庙客和护院都惊动了。

滕玉意忙道:“你们最好别过去,小佛堂有妖异,青云观的道士正在里头斗法。”

为首的护院啐了一口:“我们在平康坊待了这些年,从来没听说过有妖异,今日主家不在,你们深更半夜闯入后苑不说,现在又拦着不让我们往里走,该不是在做什么勾当,怕被我们捉住吧。”

另一位壮汉粗声粗气道:“瞧,这不是卷儿梨么?

早先萼姬说卷儿梨失踪了,原来被他们掳走了。

你们好大的贼胆,还不快把人放下,敢在彩凤楼撒野,先卸下你们一对膀子再说。”

他们凶悍惯了,说话间就开始朝霍丘身上招呼,可惜这样的市井之徒,又怎是霍丘的对手,拳头还没碰到霍丘,就被一脚震飞。

滕玉意恼火极了,好心劝他们离开,非要自找麻烦,便笑道:“贼首还在小佛堂里,你们光顾着对付我们,别忘了佛堂里供着你们主家的宝贝,快去小佛堂抓人去吧。”

汉子们愣了愣,人人都知道后苑有间佛堂,平日专门有人供奉不说,还不许人随意接近,此刻那里头动静不小,该不会真挖到了什么宝贝吧。

为首的汉子果真上当,不顾疼痛爬起来道:“一个都别放过!先打断他们的腿,再送到里正处发落。”

于是兵分两路,留下一半对付霍丘和滕玉意,剩下的直奔佛堂,霍丘应对他们本就不在话下,人一少更是游刃有余,不过两三招,就将众莽汉打得七零八落。

主仆俩得以脱身,急着往前奔,却听方才那护院惨叫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娘啊,吓死人啦!”

他声音尖厉无比,像是魂都被吓没了,余下的也是鬼哭狼嚎,一个个丢魂落魄从佛堂里爬出来。

他们身后,紧接着又掠出两人,只见妖物缭绕,绝圣和弃智合力拽着一根银链,拼命往前跑。

佛堂里隐约传出蔺承佑的声音:“再跑快些,当心它逃了。”

绝圣和弃智使出吃奶的劲,一口气跑出去丈余远,银链长而细,在夜风中泠然作响,突然像是抻到了尽头,绝圣和弃智一下子收力不及,差点摔出去。

两人一骨碌爬起来,嚷道:“师兄,如何?”

佛堂光影明灭,传来声声巨响,仔细分辨起来,像有什么重物在猛烈撞击梁木,咚咚的震鸣落在心头,叫人耳鸣目昏。

众人恶心欲呕,只听噗噗一声巨震,空气里有如掺入了腥浓的怪臭,一条人影冲出云雾,像是急于逃命,连飞带纵滚到了地上。

“师兄。”

绝圣和弃智冲上去搀扶。

蔺承佑的道袍上满是脏污血渍,趔趄了好几下才站稳,并不开口说话,先捞起地上那几个壮丁,而后带着绝圣和弃智,开始发足狂奔。

一口气奔到后苑门口,蔺承佑把人扔到地上,喘着气道:“好厉害。

打不过打不过。”

滕玉意和霍丘就在不远处,眼看连蔺承佑都弄得这般狼狈,不由停下了脚步。

绝圣和弃智一惊:“它逃了?”

“我打不过,只能让它逃了。”

两人急声:“我们不是用锁魂豸捆住它了吗?

为何还是逃了。”

蔺承佑道:“它扯断了自己的尾巴,溅我一身臭血,走的时候顺便放了妖雾,那妖雾甚毒,幸好师兄我跑得快。

我要是还不赶紧出来,你们只能给我收尸了。”

说着掉头往回走,绝圣和弃智追上去:“师兄,你还要去地窖么?”

“妖邪受了伤又暴露了老巢,估计会逃到别处去,我们得想法子弄清它们的来历才行。”

“它们?

不就是一条金蛟么?

难道还有别的东西?”

“金蛟?

”蔺承佑道,“分明是一只禽鸟,为了迷惑我们才故意化作金蛟来害人,说来奇怪,若只是一只禽妖,当年犯得着弄这么大的阵仗来镇压么?

依我看,底下还有更厉害之物。”

就在此时,前方人影绰绰,一行人带着灯笼过来了,仓皇奔到跟前,领头的却是萼姬。

萼姬脸色黄黄的,颤声对身边一位中年男子道:“小佛堂里好生吓人,估计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妖异,主家,不能再瞒着了,这样下去早晚会出大事。”

男子绫罗裹身,年纪倒不大,顶多三十出头,鼻梁处像是受过伤,无端塌下去一截,本是一副英俊的长相,就这样破了相,再就身躯太壮硕,脸上有些油光光的。

这人显然就是彩凤楼的店主了,瞥见蔺承佑,他愣了愣,热情迎上来:“这位就是青云观的清虚子道长吧。”

绝圣和弃智尴尬地笑笑,萼姬连忙附耳对店家说了句什么,店主脸色微变:“原来是——”

蔺承佑笑眯眯打断店主:“原来是什么?”

店家甚是识趣:“原来是青云观的老道长,小人叫贺明生,给道长请安。”

“你是彩凤楼的主家?

了不起,竟私自在后苑藏了下这样的好东西。”

店主吓得声音发飘:“道长,贺某盘下这铺子时,并不知会出这样的事。”

蔺承佑道:“方才你也瞧见了,那邪物来历不小,要想活命的话,趁早把来龙去脉说出来。”

“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妖物已经逃了,先把后苑先封住。”

蔺承佑从怀中取出一沓符纸,“我尽快把此地排查一遍,大约需半个时辰。

在那之前你们把符纸贴在各处门窗上,令伶人们待在自己房中,未得准许不许乱走。”

滕玉意令霍丘把卷儿梨交还给萼姬:“好了,没我们的事了,我们走。”

谁知蔺承佑道:“慢着。”

慢着?

滕玉意扭头看他:“道长还有何见教?”

蔺承佑视线落在滕玉意的脖颈上:“你中了妖毒,走出彩凤楼即刻会没命。”

滕玉意笑道:“我都未跟妖物打过照面,何来中毒一说?”

蔺承佑笑起来,慢慢走到滕玉意跟前:“贫道好心提醒王公子,王公子偏不肯信,不如我帮你数个数,你看看能不能走出彩凤楼,三、二、一。”

滕玉意向前迈出一步,这厮方才还百般羞辱她,莫不是又要捉弄她吧?

又走一步,忽觉头晕目眩。

第三步她不想走也得走了,因为身子开始晃荡了,脚下一乱,一下子踏出了好多步。

她吃力地转过身,直勾勾看着蔺承佑,只觉得这厮忽远忽近,想迈步,脚下却开始打结,舌头也不对劲了,发麻发钝,犹如吃下一大盘胡椒,耳边霍丘惊慌呼喊着什么,怎奈她一句都听不懂。

蔺承佑坏笑一声,对绝圣和弃智说了几句话,掉头就要离开。

滕玉意脑子一阵阵眩晕,纵算胳膊已经开始发僵,依旧吃力地摸向腰间的蹀躞带,恍惚对准了蔺承佑,也不确定摁下机括没,身子猛地往前一栽,接下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有意识,就听到耳边有人说话。

“这妖毒也太能惑乱人心了。

滕娘子多半是把师兄看成了妖物,昏迷前也不忘算计师兄。”

“难怪滕娘子扮成胡人出门,原来是为了方便在腰间的蹀躞带里藏暗器。

真没想到,师兄跟那样的妖异近搏都毫发无损,却被滕娘子的暗器给扎中了胳膊。”

“滕娘子心事很重呀,别的小娘子出门无非带些脂粉和果子,她竟随身带着毒药和暗器。”

“这也不奇怪,别看滕娘子柔柔弱弱的,她可是名将之女,我只奇怪师兄为何没能躲开。”

“师兄也是始料未及吧,谁能想到滕娘子当时都那样了,还能在背后暗算他。”

“也不知那簪子上抹了什么厉害毒药,师兄到现在还说不得话。”

“唉,师兄这是头一回中暗器,解毒的药都用遍了,还是口不能言,要是一直想不出法子,师兄怕是要气死了。”

“已经气得不轻了,你没看到师兄的脸色——”

“嘘,滕娘子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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