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矜的本意就是要给她们一个惊喜,因此班师时不令人预先告知。只是自己也没想到,结果要跑来这里来与她们相见。
这就要该受众妃迎拜,免不了有点儿尴尬。迎拜是因为皇帝出征归来,众妃理应以郑重的礼节拜见。日常在宫里还可以随便一些,这里是外面,自不可随意。尴尬却是因为……有苎玉贞在场。
只见蕙娘、玉香、莺儿、萍儿都盈盈拜倒,恭贺皇帝亲征告捷,回归京师。赵矜心怀忐忑,不知苎玉贞会怎么办。在云南时她身为大酋长之尊,从未拜过自己,而且见面施礼时常常都是赵矜先作揖作拱,苎玉贞才回礼。现在要她拜则难免委屈,不要她拜则坏了规矩。在这个时代不讲规矩的话,还真会“国将不国”哩!
正在白担心,却见苎玉贞已和许妤一起,毫不犹豫,在众妃后面也伏身下拜。赵矜松一口气,但又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声催促“快快请起”,现在且受一拜,准备私下时再与玉贞赔礼。
皇帝为国事奔波,多次亲赴戎机,常常不在首都,众妃自是思念得紧,还好寂寞之心互相慰藉,炎汉的宫闱之风可谓是古往今来最为融洽。就连宫女们也无暇落寞,她们不是被白养活的,也参与生产与文娱,既有益处,又充实生活。
与顿巴斯罢战通好之后,炎汉高价购买棉花,如今国内棉纺业已经初步发展起来,宫中几百名妃嫔宫女,人人都有纺线机,安泰殿中还有八十架大织机,每周三次会聚,齐齐合作纺纱织布,亦是盛事。禁宫之中一般不许外人进来,黄道姑是个例外,赵矜特意安排她在邻近宫殿的街区住下,赐予一座公卿级别的华宅,她可以安心改良织机,并教导全城百姓了。
黄府的隔壁,就是关府,关汉卿与义女朱帘秀所居。关汉卿刚到炎汉之时水土不服,又连月赶写剧本而劳累,患了重病,差点儿一命呜呼。赵矜派遣太医总算将他医好,其间黄道姑常来探望,两人感情增进,赵矜正待戎马之事告一段落,就要为他们作媒成亲。
除了黄道姑之外,朱帘秀也是特例,可以随时入宫,却是为了教一教妃嫔宫女们唱戏。韶乐殿中,有好些个舞台场子,俨然成了宫女们的俱乐部。无论是自娱自乐卡拉OK也罢,合伙儿演出也罢,其乐融融。后宫中的演戏,一应角色无论男女老少,上至王侯将相,下至走卒贩夫,都由美女化装饰演,那也是别有一番趣味!尤其是演起对手戏来,明明假鸾虚凤,唱起来却是声情并茂,唱时婉转莺啼,有泣有诉,唱毕嘻嘻哈哈互相取笑,其乐陶陶。
若还要嫌什么,只须想想,如此乱世之中,全天下有多少人流离挣扎?能吃饱就是极大的幸福了!
不提后宫和乐,且说赵矜又要添位妃子,且是内定之皇后,她却不知何故不住在宫里,倒跑来跟许妤居住。
一起叙了好长一段话儿,赵矜先遣众妃回宫,然后总算能够与苎玉贞独处一室。
这是宽敞的主房,许妤一直不在此起居,她反而喜欢小房子,平时举止清幽娴静,跟作战时纵马舞刀的英姿大不一样。前阵苎玉贞刚到之时,得苎玉香介绍,便来许妤这边寄住。因是同乡渊源,许妤求之不得,自然欢迎。两人彼此十分亲切,追忆往事,如在梦中,虽非故知,在这万里他乡相逢,身世又各自坎坷,正所谓“心有惜惜焉”,一下子就成为好友。稍后许妤接到命令,急率兵马奔赴车臣,今日方归,赵矜遣她早点沐浴歇息去了。
房中四座烛台,映照得亮堂堂的,赵矜便迫不及待问道:“爱娇,你为何到这里来住?”
苎玉贞微笑道:“我便知矜哥哥必有此问。”
赵矜一愣,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苎玉贞又道:“难不成,你怕我不做你的妃子么?”
赵矜被击个正着,更是无言以对,心里可紧张。这种感觉,就象是追求着热恋中的对象而怕失恋……不,应该说是比这还严重!因为人家热恋,是只爱一个;自己呢,是有了好多个以后还想要一个……惭愧啊!
象是等待审判似的,赵矜喃喃道:“唔唔……你……我……”良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苎玉贞不由得失笑道:“矜哥哥,你不必这副模样吧?我怎不知你们汉人男子惯有的德行!贵人豪族,谁无三妻四妾;英杰俊才,更是风liu情种。”
赵矜这便代表所有的汉人男子挨着数落,怯生生地抬头道:“是!是!便是如此德行!非是德行,乃是德性!”
于是两人禁不住都笑,赵矜趁势上前,执着苎玉贞的手臂将她抱住,于颊边低语道:“我想你啦……嫁给我吧。有什么委屈,我补偿你就是啦……”
苎玉贞明亮的眼睛里,柔情似水波涌动,只应一声:“好。”
……这便允了。
赵矜大喜,往后退一步,喜不自胜,再退一步,喜悦不尽,又退一步。一连退了三步,才说出了心中另一点踌躇之处:“来到这里真是委屈你了。可不是因为什么男尊女卑,只因我是皇帝,妃嫔与众将都要叩拜。倒是……倒是对你不好意思了。”
苎玉贞上前,将三步距离踱过,欲待将手去搂赵矜的脖子,想想又停住,婷婷玉立于前,说道:“矜哥哥是我的恩人,就算不是皇帝,拜你也是应当的。你却顾忌这个,显是不把我当你国中之人!”
赵矜这才彻底放下心,如释重负,双臂自然保护地上移,将苎玉贞抱个满怀。就象是云南惜别之日、罕州重逢之时那样热烈。
(待续本回下)
版本:7.0、7.1
日期:2004-08-11、2004-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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