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白色里抛洒下了许多冰冷的晶体，那些晶体在空中交接摩擦的时候，渐渐形成了雪花的形状。那雪花以闲适的姿态落于秦墨鼻尖，凉意由鼻尖肆意开来，混沌茫然的头脑渐转清醒。
脑袋清醒了，眼睛也好使了。
周围那些惨淡的白渐渐褪去，重新回过神的秦墨，发现自己站在一棵枝叶凋零的枯槐树前。槐树上，悬挂着一具尸体。准确的说，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骨。有些烂肉，已经随着风雨的侵蚀砸落到下方的土地上，那一片的枯草显得异常茂盛。
很熟悉的景……
眼前这棵树，和昨夜与康本吾所驻足的那棵很像。
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个处于有枝叶的夏季，一个处于枯叶凋零罗雪纷飞的冬季。
“两次看到你……”
秦墨站在那里，仰着脖子看死后尸骨一直被拌在槐树上的那具尸体。
“两次都不觉得害怕……”
他感慨着上前两步，揉着发酸的脖子喃喃道：“是你是佛，所以众生不觉得畏惧？还是我是个魔，所以无惧所看到的任何血腥场景？”
那具尸体睁开了眼。
将空洞的眼窝对着秦墨看了许久后，才缓缓的移动身子背对着他在树上坐了起来。
秦墨知道这里不是真实的空间，所以这一幕并没有激发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恐惧。除了骨头的摩擦声使他有些牙酸外，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我不是佛……”
坐起来后，尸体对着秦墨的那半部分开始发生变化。
就像是吃了起死回生的仙药一般，那尸骨瞬间抵达生死人肉白骨的境界。
秦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虽然他很清楚这里是幻境，但是，这幻境发生的这些事，依旧使他感到无比震撼。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具尸体渐渐长出新的皮肉。生长新的皮肉的时候，那个家伙转动了一下脑袋，咔嚓一声过后，背对着秦墨的他微微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我也不是魔……”
“那这样的你算是什么？”秦墨问。
“谁知道呢？”那个依旧背对着他的家伙很茫然的抓抓后脑勺，叹息着感慨道：“我这辈子做过很多坏事，也做过不少好事。好坏功过相抵，所以，我死后既不入地狱也不上天堂……”
“‘你这辈子’？”那人的话激起了秦墨的好奇心，他紧跟着问道：“……那你到底是谁？”
问这话的时候，秦墨内心平静无波，仿佛他早就知道那个答案。
在此期间，那尸体的皮肉已经恢复完整。
身上的衣服，也渐渐自动恢复崭新模样。
终于，那家伙转过了身。可是，秦墨却没有看到他的脸。
他的脸，隐藏在一层薄薄的檀木面具后面，只留下一双相对睿智的眼睛。
正对着秦墨的那家伙对着秦墨看了许久，这才腾出右手摸自己的后脑勺，边摸边发出笑声道：“原来是这个样子，真够麻烦的……”
说到这里，笑声渐渐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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