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三人回到书院时已是第二天清晨。此时独孤媚娘已然苏醒。四人相见自是感慨非常,相互寒暄片刻,易天已是拉着易明退了出来。
易天找遍书院,却是没有找到彭何两位老头的身影。心下虽有万千疑问待解,如今也只得暂且放下。
一天无事,临近傍晚时分,易天带着易明径奔天都东市而去。
天都东市是天都里最大的集市,昼夜开放,人群拥挤。在其边上坐落着十几座堂皇官邸,里面住着的是天风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人。
两人一路循行。此时晚风徐徐,街边青柳摇曳,恍如碧玉仙子拽裙起舞;流水潺潺,幽幽而过,荡起几片涟漪。走过数条街道,两人在一座高大府邸前停了下来。
漆红大门挺立,两座金玉雄狮咆哮,数千草木分立两边,犹如众星拱月,好一座高门大院。在其门上挂着一紫金牌匾,“文府”二字灿如朝日。
易天上前举起门环轻敲三下。不一会儿即有一仆从开门相迎。跟仆从相报名姓后,两人即紧随而入。
易明四顾其间,不解道:“天哥,我们来这里干嘛。我可不想见到文姬那个女人!”易明对于文姬之前忘恩负义一事依旧耿耿于怀,如今来到文姬府邸自是百般不愿。易天道:“忍一忍吧,说不得我们还得在这里住一晚。”
走过翠竹林,经过戏水桥,两人便来到了大厅前。此时大厅中正站立着两人,正是文姬和其父亲文正。
文姬跟文正显然没有料到易天的到来,错愕片刻,文正拂袖迎了上来,笑道:“易公子光临鄙府,真是蓬荜生辉。”言语中略带喜悦。
易天打量着文正,这位在天风国内跟霍英并列的大人却是一副儒服打扮,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些许岁月的风霜,恍如久经寒雪的梅花,愈发清香淡雅。易天跟易明双手作揖。文正还礼示座。易天坐下后才看向一边的文姬,此时的她一身青衣素裹,玉肌依旧,风鬟雨鬓,恍若花中仙子。文姬颔首见礼,向文正告退后即离开了大厅。易天双目直随着文姬身影,心中一突,不知为何在其身上竟是看不到一丝感伤。
文正轻咳一声。易天收回目光,歉意一笑。文正笑道:“不知道易公子这番来府上所为何事?”易天道:“前日二王子莫子建身亡,因其生前与府中交好,故而想来询问一些事情。”文正闻言默然,长叹口气,道:“二王子死得可惜了。”声音中带着伤感。
易天叹息道:“不知道大人能否将二王子的事情跟在下说一遍。”文正点头,将所知的事情一一跟易天详述。一番详谈之后,两人均面带忧伤。
易明心思可全不在上面,看到两人终于说完,向文正道:“今日天色已黑,我们就先行回去了。”想来他还是不愿意在文府中停留。文正长身而起,摆手道:“府中房舍尚有空余,两位但可留宿一晚,待得明天再回去。如此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宜。”易明连连拒绝,文正却已召唤小厮带两人往厢房而去。
小厮将两人领到房中,便带门出去了。易明埋怨道:“天哥,我都说了不想在这里,你怎么偏要留在这里!”易天仰躺床上,道:“说你傻你还真傻。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查清莫子建死因,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文姬,我又怎能轻易放过?”易明来了精神,忙道:“天哥怀疑莫子建之死跟文姬有关?可是她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她又怎么会杀死他?”易天摇摇头,心下却呢喃:“青梅竹马又怎的?世人迷茫者众多。夫妻相叛,父子相残的事情还少吗?”
夜幕降临,四周静谧。两人躺在床上,心下却是毫无睡意。子夜钟响,呜呜声音募地传来。易天翻身而起,跟易明对视一眼,静悄悄来到窗沿下。此时白日里平静的文府却是热闹非凡。十几个家丁手持火把,聚拢一起。在家丁中间,文姬挺然而立,背负长剑,绝美的面庞上带着坚毅。
远处呜呜声响不绝,仔细听辨似是海螺所发。声音此起彼伏,一波连着一波,看样子竟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文姬一挥手,十几个家丁紧随其后,一行人往府外走去。
易天示意易明跟上,两人放轻脚步,随着文姬一行人身后。刚跟出几十米,文姬一行人即闪入一簇花丛中,不见了踪影。四周黑暗,哪里还有火光的影子。
易明震惊地望着这一幕,不可置信道:“他们消失啦?”易天站立原地,注视着四周的布置,许久后道:“跟着我。”说罢也闪身进入花丛。易明跟在易天身后才发现原来这普通的府邸中竟是暗藏玄机。明明是通幽小径,人走进去后却发现是万丈高崖;反而是无路的屏风遮挡处却往往新路迭出。
易天行走在前,口中默念:“乾一、坤二、巽三、兑四……往这边走。”易明听不懂易天口中之语,只觉一路畅通,很快地前面火光通明,却是已经追上了文姬一行人。
此时文姬已经出了府邸,往外行去。原来这文府后院中有一竹林,通过这竹林可以到达外面。易天两人不敢跟得太近,只得远远尾随。一路上易明对刚才之事始终不得其解,道:“天哥,她们刚才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易天道:“府中花草亭榭是依照五行八卦之法布置,不同的地方灵气浓郁度不同,也因此造成了空间的扭曲,造成‘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的效果。幸亏我学会了望气之法,通过望气寻路才不至于被他们给甩开。”易明似懂非懂。正说话间文姬已是来到了码头边。
今夜星月皆隐,四周黑漆漆,江水浩渺,惊涛翻滚间似有千千万万人在嘶吼。远处传来一声呜呜海螺声,文姬举起火把在空中荡了三下,漆黑的江面立时亮如白昼。原来此时的江面早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众人站在十几艘船上,火把高举,朝着码头边驶来。
船桨激荡,不一会儿那些人就已到了码头边。易天两人藏身于大块涧石后,探出脑袋观望。待得易天看清楚来人身影,不觉吃了一惊。在一艘船上站立着一人,剑眉星目,双目阴霾若现,邪正两种气质交织,不是琅邪是谁。
易明瞧见琅邪身影也是大吃一惊,悄声道:“怎么会是他?”易天示意其噤声,将身子紧紧藏于石块后,密切注视着场中动静。今夜密会的双方实在过于特殊,一个是邪魅宗大弟子,一个是天风国大臣之女,两者间究竟有什么联系?易天不敢靠得过近,不说那数百人的队伍,单是一个琅邪就是一个棘手的人。
待得船队靠岸,文姬微跑上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船上的琅邪。二人相拥而立,恰似人间眷侣。海螺呜呜,十几条船驶离码头,往江河另一岸而去。码头上的十几个手持火把的家丁目送文姬离开,很快地便原路返回。
易天对易明道:“我们跟上去。”身子一纵,已经朝远处的船只游去。易明无奈摇头,只得跟上。
江水清凉,两人浸润其中真如鱼游于渊,妙不可言。不到一会儿已是追上了船队。易天看准了文姬所在船只,潜游靠近其船只边缘,手脚如锁,紧紧地依附着船。易明也紧随其后,趴伏在了船底。
船上文姬与琅邪相拥躺卧。文姬注视着琅邪俊脸,柔声道:“我等了你许久。”琅邪双手搂抱着文姬腰肢,在其白玉额头上一吻,满足的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整个天风国就是我们的了,到得那时我们自可天天在一块。”文姬喜道:“都做好准备啦?”琅邪邪魅一笑,道:“我来细说给你听……”
船队最终在江河对岸停了下来。易天跟易明两人迅速脱离了船只,从水底潜游而回。
水声哗哗。两人从水里跃出,沿路返回了文府。
易天半靠在床上,耳闻易明呼噜声响,自己却是毫无睡意。文姬跟琅邪究竟是什么关系?琅邪所说的准备指的又是什么?当时波涛汹涌,加之两人刻意降低了说话声音,让得易天终究没有探听到他们口中所说的准备究竟是什么。
易天越想越迷茫,心中隐隐有些许担心,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第二天易天早早地拜别文正,回到了书院。才刚到门口,两人就被告知昨夜皇城发生刺杀事件,三王子莫子山身亡,小公主莫灵重伤昏迷!
继二王子莫子建遇刺身亡后,三王子莫子山也惨遭毒手。
皇城汤汤,一片愁云席卷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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