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还在睡梦中的易天就被何老头踹起来。何老头扯着易天到藏书阁中,一把将门拉上,美其名曰闭关修炼,就将易天关在里面。下午的时候大门被彭老头打开,易天正呆愣间就已经被彭老头提着往外走。两人一起到太阿山中寻药学医,直到日已西垂才回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易天轮流学着望气之术跟医道,不知不觉间望气术跟医道都达到了中级水准,这让两个老头惊叹的同时自然也高兴不已。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天两个老头终于是同意了易天出去走走的请求。
“还是外面的景色好啊!”首丘山上,易天扭转着身腰,望着东方红霞,露出满意微笑。晓露凝翠柳,红霞掩乌日;江河东逝水,人念首丘山。
出了紫阳书院,易天到其他四院中找来易明跟黄剑几人,众人相约一起到顾书生家去拜访。对于那个儒道世家,众人的心中多是好奇,特别是见识过顾书生的“语出如山”招式,众人更想瞧一瞧这当世鸿儒的真面目。
顾府位于城南细柳湖畔,紧挨南市。众人一路寻人问道,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找到了顾府所在。一眼望去一座偌大府邸坐落在矮小的闹市中,北临皇城,南靠碧湖,热闹与清幽并存,贵气与朴实同在,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临近一看,只见翠柳垂腰门前挂,漆红粉墙映日红;房檐门上悬金匾,紫金顾儒照人心;书生府邸何须此,淡淡书气沁心脾。几人走到门前谒见,守门小厮立刻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就见到顾书生喘着粗气跑出来。
易天拱手道:“顾兄不用这么着急,我们不在乎多等这么一时半刻。”顾书生作揖道:“我是天天盼你们来,结果足足等了半个月,要是你们再不来我可就要到首丘山上拉你们下来了。”易天笑道:“顾兄可是有什么事情急着找我们?”顾书生道:“是我爷爷想见你们。”说罢将几人引进堂内。
迈入顾府大门,迎面走来三个扫地小厮,左手拿着大扫把,右手翻看着书页,全然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到来。易天感慨道:“看来顾家被称为鸿儒之家并非没有道理,连这小厮丫环都如此痴迷于诗书。”顾书生笑道:“我爷爷常说‘人生而不学,当如蝼蚁狗雉’。”易明呆愣地挠着头,道:“这么说来我就是那‘蝼蚁狗雉’了。”一句话弄得众人嬉笑不已。
绕过中堂,进入到花园中。但见翠草桃苞错落,馨花灵芝遍生;蜂蜜嗡嗡鼓弄,粉蝶扑翅翩翩。“好一个读书苑!”易天感慨叹息,自从进到这顾府中,过去半个月积累的疲劳似乎一下子得到了缓解,心灵舒爽。
“各位,我爷爷就在大厅里面。”顾书生指了指园前大厅,将易天几人领了进去。易天几人一进去就见到了端坐在上首的白胡子老人,但见:儒衫礼帽披身挂,灰白草鞋双足履,白须花胡衬慈容。手中儒经页页翻,身背直挺却有神,淡雅书香意气盛,直叫众人身心躬。
易天上前几步,拱手作揖,恭敬道:“晚辈易天,见过顾老前辈。”身后易明几人也依次上前行礼。正在翻看着书页的老人将书本轻放到桌上,起身来到易天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会,点头道:“好!好!不会是青云榜的冠军,血气刚正冲斗霄。”回头对顾书生道:“你交了几个很不错的朋友。”顾书生微笑点头。
易天抬头,直视着眼前的鸿儒大能,只觉一股旭阳清风迎面拂来,心中甚是清朗,不由得再拱手作揖。顾祝同微抬右手,道:“几位都是书生的朋友,大可不用如此拘束。”说罢吩咐小厮端上热茶,让几人分坐在两边。这一刻的他跟普通的老者并没有丝毫区别,让易天几人惊愕地同时也更加敬佩。也许正是清淡如烟随风飘,才显得内心的浩瀚吧。
顾祝同端起热茶,小酌一口,微笑道:“这是苦茶,清心明目,还请几位小友品尝。”众人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纷纷端起茶杯,鲸吞牛饮的将一杯茶给喝干净。
“咳咳咳”,刚喝完茶的众人依次咳嗽出声,眉眼歪斜,跟吃了黄莲般。顾祝同微眯着眼,道:“几位觉得这茶如何?”易明摆手皱眉,连声道:“苦死了!苦死了!”黄剑强自吞咽着,平静道:“还不错。”一边的独孤媚娘跟石杰都苦脸摇头,紧闭唇舌,显然还剩下半口茶水含在口中。顾祝同连连点头,微笑道:“好!好!知道苦就好,说明你们的心没坏。”看向一边的易天,道:“易天小兄弟认为如何?”
此时的易天正独自斟饮着,听到顾祝同的问话,起身道:“初饮时苦不堪言,再饮时苦中略带微甜,最后一口咀嚼着那苦口茶叶,一股甜香滋味扩散而开,确是茶中上品。”
“啪啪啪”,顾祝同抚掌轻拍,惊叹道:“易天小兄弟当真奇才,不仅武道修为惊人,就连这茶道都了解得如此清楚。”易天挠着头,尴尬道:“前辈见谅,晚辈只是将喝茶的感觉说出来,至于茶道晚辈却是不曾学习。”顾祝同摆手道:“易小兄弟这话就错了,学习一道但在于那灵光的一闪,跟学习时间的长与久却是没有丝毫关系。”易天拱手受教。顾祝同微笑着点头,对顾书生道:“孙儿先带你几位朋友到处走走,我有些事情要跟易天小友交流。”顾书生呆愣片刻,惊讶地望了眼易天,领着易明几人出了大厅。
易明几人一出大厅就急急地找来几碗水,将口中的苦涩抹除。黄剑皱眉道:“不知道顾老前辈单独留下易天那家伙所为何事?”顾书生沉思片刻,道:“我从来没见过爷爷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看来易天兄弟来这里也是命中注定的。”黄剑沉默许久道:“这家伙到哪里都能讨人欢喜。”
大厅中,顾祝同对易天道:“我们到细柳湖边坐坐。”易天点头,跟着一块出了辕门,来到了碧湖边上的望湖亭上。碧波缥缈,鲫鱼耍闹,淡淡的人声被沙沙的水声遮盖,显得清幽非常。
顾祝同道:“听说易天小友被圣主册封为护国将军?”易天诧异地看着这一当世鸿儒,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轻轻点头。顾祝同叹息道:“也难怪有传言说有人出钱要买你的脑袋。”易天疑惑道:“两者间有必然的联系吗?”顾祝同点头道:“不仅有关,而且关系紧密。”易天道:“此话怎么讲?”
顾祝同挪动步伐,来到望湖亭边上,遥看着浩瀚碧湖,道:“你知道‘权’这个词吗?”易天点头。顾祝同道:“从上古开始,不断地有人为了争夺这个东西而杀人害命,也不断的有人因为这个东西而丧命。”易天品味着这些话语,道:“难道说这护国将军在天风国内竟是有着特殊的含义,导致有人因为这个原因要来杀我?”顾祝同点头道:“现在的天风国兵马元帅霍英以前就是护国将军,历来的护国将军都是由圣主选定的最信任的人担任。”
易天闻言沉默不语,他历来对这些所谓的权利争斗不感兴趣,更不会花时间在这一方面。但想到竟然有人因为自己这个所谓的护国将军称号而悬赏杀自己,心中既无奈也愤怒。
顾祝同凝视着易天,道:“我问小友一句话,希望你能切实回答我。”易天认真点着头,道:“前辈请说。”顾祝同道:“假如有一天圣主不在,天风国皇族罔替,你会支持哪一个王子?”易天皱眉,许久才道:“我对几个王子的品行为人都不了解,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在我看来如果利一人而害万万人,倒不如全都不选。”顾祝同瞧着认真的易天,眉头微展,点头笑道:“看来你没让我失望。”
易天拱手道:“照前辈的意思,天风国不久将有可能内乱罔替?”顾祝同噤声不语,只淡淡道:“日升日落本属自然,人力又岂能避免。”易天心中大惊,照这样看来圣主的时日想必已经不多,所以才会将六院招生提前举行,这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动乱铺路吗?
易天望着顾祝同的身影,眼前的鸿儒无疑也是那场动乱平息的关键,道:“如果是顾前辈,那你会如何选择?”顾祝同道:“你知道何谓‘儒者’吗?”易天摇头。顾祝同道:“‘儒’产生于远古,起初只是主持祭祀一类事情的卑贱之人。直到上古时期儒者才逐渐脱离祭祀巫师这类人,开始以济世救人为宗旨,活跃在这片大陆上。儒者但求为民请命!”易天瞧着话语铿锵的身影,恭敬一礼,道:“前辈鸿儒心态,晚辈受教了。”
顾祝同回视着易天,微笑道:“未来之日,希望小友谨记今日所言。”易天起身,平静地点了点头。
碧湖依旧,叮咚水声不时响起,远处皇城高耸,灰暗云层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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